他知道,昨夜謝晚晴做的事是受了謝明月的刺激,是以今日謝晚晴逃過一劫,謝明月心裡肯定不舒服。
謝明月早已沒了剛才失態,她笑了笑:“委屈什麼,愚笨的人,隻要放任她待在那,她便會自己走入深淵。”
她確實惋惜,但僅此而已。
要她為謝晚晴傷神?謝晚晴還不夠格!
似乎沒料到她會這般直白,戚縉山微微一愣,隨即勾唇輕笑。
謝明月臉頰微微一紅,追問:“夫君,你方才說謝家夫人沒死?”
她剛才已經問過梧桐,但過去幾年她足不出戶,梧桐又是下人,打聽不到什麼。
現在,居然連自己的母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戚縉山深深看著她,低聲問:“你還記得什麼?”
謝明月心裡一“咯噔”。
他這麼問,是心底起疑了?
她攥緊手心,挑揀一些無足輕重的話:“這讓我怎麼說,我還記得第一回見到你,是在侯府的宴會上……”
那時戚縉山才認祖歸宗,雖是庶子,但羅氏並未將人按在院中不讓露麵,侯府宴席,他也出現過。
戚縉山的目光掃過謝明月躲閃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頷首撫過她軟榻上搭著的羊毛軟毯,這是西域進貢的,陛下賞賜給了他,他便送到了瓊華院。
這東西被她不喜,積灰多年了,如今倒是又被她翻出來,蓋在身上。
“快不要問了,和我說說謝家的事。”
謝明月抓住他的手,躊躇著握住,像是無聲催促。
戚縉山微哂,裝作什麼也未看見,緩緩開口:“十年前,謝夫人居住的院落走水,頭臉都受了重創,吸入濃煙後昏迷不醒。這些年一直未對外示人,外界都猜測,謝夫人可能已經去世。”
謝明月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無比。
戚縉山握緊她冰涼的手:“其實沒有,因為前些日子,謝大人還曾請太醫去府中,又向肅國公求得一株千年人參,但謝府這些年,除了謝夫人,並沒有其他病弱之人。”
換句話說,這人參和太醫應當都是為謝夫人請的。
謝明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顆落了下來。
“娘……娘……”
她輕聲呢喃著,一聲一聲,痛到極致。
原來如此,難怪十年來,謝家不肯見她,難怪父親見到她時,是那般憎恨。
十年前,謝家一定因為她的身世,發生了很多事。
她就知道,娘不會不要她。
戚縉山靜靜看著她落淚。
敏銳如他,自然察覺到了妻子近日幾乎“中邪”般的反應。
可他仍舊一眼就能感覺出,她還是她,隻是性情有幾分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也許,是她的心病太重,導致遺忘了許多事;也許,是她另有其他想法。
無論如何,他都理解,她不說,他便不問。
隻要她彆再如以前那般沉鬱,縱使她有其他打算,他也認了。
“讓夫君見笑了。”
謝明月落了幾滴淚,才想起戚縉山在身側,她掩飾好心中的傷痛與恨意,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戚縉山不喜她如此,待她擦乾淚,他突然將她抱起來,摘下一旁掛著的鬥篷。
“莫要傷心,”他眸色深深,藏著數不儘的心思,“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