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瑩虔誠地在牌位前磕下頭。
“女兒不孝,擅自和離,墜了顧家名頭,可謝長勳實乃狼心狗肺之徒,女兒離了他,方能不負父母教誨,自立自強,往後,女兒,必將立身行道、令顧家揚名立萬!”
在牌位前灑完了淚水,尉茂突然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聲,令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的戚縉山也挑了挑眉。
顧清瑩更是麵露心疼。
“茂兒,你這是做什麼?怎麼突然掌摑自己?”
“我覺得,我此次偷跑出來,有些不孝了,”尉茂低著頭,微卷的發絲垂在鬢邊,麵色愧疚,“爹走了,娘一人將我拉扯大,我卻如此反叛,如今偷跑這麼久,也不知娘親會不會擔心。”
這些日子,他沒心沒肺地到京城認親,卻忽略了母親的擔憂。
方才看到顧肇源的牌位,尉茂又回憶起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往事,不禁愧疚心起,忍不住給了自己一耳光。
顧清瑩的目光倏然柔軟下來。
尉茂這孩子,看似大大咧咧的,實則感情細膩,成日快意恩仇的,最是純粹。
“那你打自己做什麼,”謝明月笑了,“你去給舅母寫信,邀她來京城玩玩,正巧,咱們也見見舅母。”
“是這個理。”
尉茂點頭,正色道。
“我這就去給娘親寫信。”
他往外走到一半,想起自家母親那霹靂鐵掌,頓時像是已經吃痛般,齜牙咧嘴地吸了一口涼氣。
祠堂內,謝明月扶著顧清瑩坐下,看向戚縉山。
“夫君,這木與實在是好使,瞧,今日都不用尉茂出手,我娘一人就能放倒顧家一片。”
戚縉山頷首淡笑,沒說這木與是自己挑燈夜戰畫的圖。
他也不知道,謝明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回頭,讓玉江為嶽母的暗格內多加一些銀針。”
戚縉山不語,隻是暗戳戳的,要為顧清瑩再添一層戰力。
謝明月將顧清瑩推回院內,一路上下人們見了他們,紛紛露出懼色。
“這些晉陽帶來的下人,既然是他們的人,就不必在這府內走動了,拘到院裡去。”
謝明月冷臉一瞬,淡淡吩咐。
沒眼色、識不清主子的下人,要來何用?
到了院內,日頭正好,她從袖中掏出一盒膏藥。
顧清瑩聞到一陣極為清洌的冷香:“這是?”
她看著謝明月將那膏藥撚出一些,在指尖揉搓融化。
“這是今日翊坤宮中,皇後娘娘賜給我的。”
謝明月將藥膏輕輕抹到顧清瑩那溝壑縱橫的半張毀容臉上。
“說是南國進貢的秘藥,祛疤極好,讓我給您擦臉用。”
她笑彎了眼睛。
“娘,皇後娘娘記掛著您呢,哪日您若能站立走動了,不如女兒陪您進宮,向娘娘謝恩。”
“好啊,這是定要謝恩的。”
顧清瑩的心情頓時好了些許,皇後同她是一個年紀的人,未出閣前,兩人也在各個宴會上打過照麵,說過幾句話,彼此都清楚,是極為體麵而守禮的女子,若非後來顧清瑩匆匆嫁人,同皇後的關係應當會再親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