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老爺這輩子還未被這般揣測過。
他氣得不行,又礙於三房和二房之間的關係,不能趕走人讓劉氏等死,隻好忍下怒氣。
“去取銀子,將人帶來。”
小廝退下去,顧三老爺麵容焦躁地起身,和顧二老爺一樣,在院中走來走去。
“希望這大師能起些作用。”
半晌,小廝帶著一個眼小嘴尖的瘦削男人走進院內。
為了掩人耳目,還給男子換了套顧家下人的裝束,帽子遮著半張臉,十分隱晦。
不避諱不行,若此事被發現,搞不好要掉腦袋的。
“可是……蔡大師?”
顧三老爺扶了扶胡須,收斂起心底不滿,笑著迎上前,麵容還帶著一絲卑微。
“久仰久仰。”
其實他根本沒聽過此人姓名,不過是之前拜訪嚴大人時隨口聽了一耳朵,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
蔡大師挺直脊背,鼻孔朝天,拖著懶洋洋的腔調。
“顧三爺,這院裡黑怨衝天,隻怕有邪祟作怪,不肯離去啊。”
他朝顧三老爺比了個手勢。
“在下粗略一瞧,至少兩個。”
兩個,不正是……父親和顧肇源嗎?
顧三老爺嚇了一跳,心臟開始狂跳,說話也有些磕巴。
“可、可曾看清邪祟模樣?”
他可一句話還未說,蔡大師就知道了?
隻怕是昏蒙的,又或者找下人打聽過。
顧三老爺一邊害怕,一邊試探。
蔡大師自信一笑:“還需看清嗎?依在下所感,這邪祟乃是府中舊人,冤怨衝天,所以徘徊不肯離開。”
他摸著長須:“哎呀,雖是舊人,可仔細一觀,似乎是今日才從沉睡中被喚醒。”
說中了,都說中了!
院中人齊齊色變,顧三老爺更是擰緊眉頭。
今日派去找人的小廝並未跟去祠堂,是以不知具體細節,這蔡大師莫非真有通天本事?
樹上,謝明月看到那蔡大師出現時,險些破涕為笑。
“這不是你那師爺嗎?”
她偶爾去都察院為戚縉山送東西時,常遇見他手下人物,其中就有一號師爺,精明果敢,沒想到戚縉山安排人偽裝天師,竟找了他。
戚縉山淡笑不語。
謝明月擔心找的人去嚇唬劉氏時遺漏細節,他這師爺卻渾身都是心眼,油滑自洽,實在再適合不過。
顧三老爺派人去尋天師,他提前將人安排在天師住所,直接李代桃僵,偷梁換柱,從一開始,三房請來的就是他的人。
此後每一步,儘在掌控之中。
“大、大師,您再仔細瞧瞧,那邪祟,纏的是誰?”
顧三老爺沒了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樣,原本他心裡不太信,可蔡大師幾句話,簡直是把宗祠的情形再現了。
不敢不信。
蔡大師卻一挺肚子,滿不在乎地伸出手。
顧三老爺一愣,趕緊吼道:“銀匣呢?怎麼還未取來?”
“來了,三老爺。”
小廝捧著銀匣過來,顧三老爺連忙親手端起匣子,當著蔡大師的麵打開。
“蔡大師,請過目。”
一排排閃亮的銀錠,刺痛了他的眼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