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一身“戚夫人”,像是一把利劍揮開,劃開了她與兄長之間那抹溫情。
她垂眸眨眼,掩去眼底脆弱,得體端莊地笑著同謝傅軒寒暄了幾句,謝傅軒便命人抬了賀禮,去見順清侯賀壽。
他命人抬的壽禮是一座通體雪白的白玉觀音玉雕,順清侯看見的瞬間便愛不釋手,連連稱好。
唯有謝明月看著那晶瑩的白玉,下意識地去摸了摸早已更換的發簪。
她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謝傅軒都不認她這個妹妹了,又怎麼會費心思提前給她訂玉簪呢。
謝明月笑了笑,謝傅軒是遲到的人,他賀壽完,再也沒有其他賓客了。
女眷那邊無人,謝明月過去請各位夫人小姐稍作等候,水榭那邊的宴席便準備開了。
水榭席麵分兩邊,男賓女賓分席相對,彼此遠遠能夠看見一抹身影,但無論是細看還是交談都是不夠的。
水榭前方的中間設了蓮花形狀的台子,供歌舞戲班上去表演,而男賓女賓都能瞧見。
這是很有巧思的安排,謝明月沒想到戚修玉能想到這麼好的點子,後來轉念一想,恐怕永嘉幫他張羅的。
她隻當在參加宴席,適當地招呼完一邊的女眷後,便同戚老太太及西苑的幾名老夫人,一同坐在了主桌。
謝明月朝著對岸望去,隻能看見戚縉山那和她同色的一抹身影,謝傅軒披著白色大氅,坐在臨水的桌位上。
歌舞很快就上了,一群揮著水袖的舞姬嫋嫋如雲移到蓮花台上,西苑的金氏見了,不由得讚歎一句。
“這次二爺張羅的壽宴真好,大氣又有巧思,難為他一日日早出晚歸的,隻怕連個囫圇覺都沒睡到。”
謝明月垂眸吃菜,心想這些都是銀子堆出來的。
就這上台的舞姬,便是京城最負盛名的樓裡出來的,每個姑娘的身價堪比花魁,請她們一次,要的銀子可不算少。
戚老太太發了話,這次辦壽的花銷從公中出,她又是管賬的,是以這次壽宴的花費她一清二楚。
花了銀子,也確實看得到效果,那歌舞班子表演賣力,一場跳畢,便下去換上新的舞服,再來一段全新的,如此跳了三場,謝明月都快吃飽了,她們又開始了第四場。
“這歌舞要跳幾場啊?我可是聽說,二爺還安排了什麼雜耍的。”
金氏同馬氏聊道。
再好的歌舞,連著看幾場也有些疲乏,謝明月的目光從蓮花台移到對麵,戚縉山似乎正與太子對酒,而謝傅軒呢……
她的目光在方才謝傅軒落座的地方看了看,居然沒找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謝明月想了想,起身致歉“我去一下更衣室。”
水榭聯結之處,被設置成了休息和淨手的地方,此時開席不久,多數女賓還不好意思離席偷懶,所以謝明月一路過去,路上並沒有什麼人。
她來到側麵的地方,看到謝傅軒正憑欄遠眺,不知在想什麼。
謝明月抿了抿嘴唇,輕手輕腳走過去。
“謝將軍。”
在開口的同時,謝傅軒似乎聽到了動靜,緩緩回過頭。
他本來就長得欣長勁瘦,這多年邊關生活,又平添了一分成年男子的沉穩磨礪,但得益於謝傅軒俊美非凡的模樣,他此時看上去,隻像是個有些冷淡的貴公子,有孤青瘦竹之姿,閒雅靜逸之態。
謝傅軒看著她沒有開口,謝明月心中打鼓,卻不忍就這樣與兄長形同陌路。
她心裡含著酸澀,緩緩磨蹭上前,小聲喊了一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