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發髻散落,連忙去拉瑞王妃的手。
她已經六神無主了,隻是一次鬼迷心竅的偷情,甚至她與柳呈安都未說過話!可如今竟然鬨到父王要將她從王府除名的地步!
她何嘗不知,戚家對她一味忍讓,都是看在瑞王府的麵子上,若她失去瑞王府這層庇佑,隻怕立即就要被踩入泥裡。
永嘉死死地攥住瑞王妃的裙裾,聲嘶力竭:“彆不要嬋兒,娘!”
可瑞王妃隻是淚水漣漣地搖著頭,躲在瑞王身後,不去看她。
她的退路被冷酷的瑞王毫不留情堵死了。
謝明月站在一旁,看著永嘉幾近瘋狂地跪地哀求,而柳呈安則是神色恍惚,白著臉安靜跪著,不由得想到自己。
當初被汙蔑為惡仆之女,逐出謝家時,她是什麼樣的心情,又是何等舉止呢?
她移開目光,明明是永嘉與柳呈安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但她的心中,居然也有類於觸景生情的傷感。
正垂眸凝神,身旁伸開一隻大掌,貼在她背後,替她傳來源源不斷的溫熱妥帖。
謝明月抬眸看去,撞進戚縉山深邃如海的眼眸中。
她鼻腔一酸,緊緊攥住了他送給她的雙麵繡帕。
如同與他雙手交握。
像柳呈安與永嘉這等依附家族而生,毫無自身本領的人,一旦離了家族,便如斷根浮萍一般,徹底成了棄之如敝的野草。
但凡懂得審時度勢之家,是絕不會再與二人沾染關係了。
柳光舟站在柳大人身後,目光與戚縉山無聲交彙,終於明白他這主導的一場一石二鳥,完美地替自己摘除了心中大患。
一切塵埃落定,戚修玉當場寫下休書,將永嘉從戚家族譜除去。
瑞王也立即入宮請命,將縣主頭銜從皇家玉牒上除去。
此後,永嘉縣主,便隻是一介無名無姓的罪婦了。
戚縉山與柳大人密談過後,謝明月問他:“如何?柳家可要滅口?”
柳大人雖清正,但絕非單純,事關柳家世代累積的聲譽,方才謝明月從他目光中,總能看到隱隱殺意。
也難怪柳光舟平日吟詩作畫,可關鍵時刻,說除去兄弟,就要除去,看來柳家人骨子裡,還帶著殺伐果斷的特質。
也正是這樣的特質,才能保住一個鐘鳴鼎食之家跨越幾個王朝,一直刮除莠鏽、鼎立不衰。
戚縉山淡笑搖頭:“柳大人比你想象得老辣。”
謝明月不懂他的意思,戚縉山隻要她日後再看。
總之,這府中荒唐進行的一場婚姻,就這麼荒唐地又去了。
戚修玉在園中攔住謝明月,目光複雜。
“這是你的報複。”
他語氣篤定。
謝明月沒有半分被揭穿的慌張,隻是輕笑一聲,坦然與他對視。
“是啊,你不會以為,謝晚晴死了,你就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