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陪著戚縉山躺了好一會兒,待到暮色沉沉,梧桐輕輕敲響了門。
“夫人,”梧桐知道大爺在夫人房中休息,但她抿了抿嘴,還是低聲開口,“大少爺要來給您磕頭。”
她聲音雖低,可戚縉山常年保持著警覺,今日隻是實在疲乏,才罕見地沉睡了一下午。此時謝明月微微一動,他便收緊了手心,瞬間睜眼,眼中毫無睡意,隻有一片銳利。
“戚若楓?”
謝明月微微一愣,見戚縉山醒了,便淡聲道“好,先讓他在院裡坐,我與大爺稍後過來。”
二房應該早已搬走,不過戚若楓是個孩子,如今戚修玉在牢中,二房除了他,也沒其他長輩,恐怕這幾日還是戚老太太帶著戚若楓,所以他還留在府中。
謝明月正發著愣,戚縉山拉著她的脖頸將她壓下來,親吻片刻後,才啞著嗓子,眸光晶亮地看著她“你一直陪著我?”
“是啊,要不要再歇一會兒?”
謝明月心底柔軟極了,她伏在他胸前,柔柔地朝他撒著嬌“我去院裡看看,待會兒回來喂你喝綠豆湯好不好?”
戚縉山又忍不住去吻她的眼睛
“不必,養過神後,已經不困了。”
他拍拍謝明月的腰,一個翻身從榻上下來,順帶還將謝明月也抱了起來。
兩人更衣過後來到院中,隻見戚若楓小小一道身影,規規矩矩地坐在石桌旁。
梧桐給他倒了小孩愛喝的乳酪,他隻淺淺動了一口,便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拘謹地坐著。
見到謝明月出來,戚若楓的眼睛一下亮了,隻是看到隨後出來的戚縉山,他又微微瑟縮了一下。
謝明月見了,心想,戚縉山這能止小兒夜啼的名聲果然不虛。
對戚若楓,她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隻是像對著一個尋常的親戚孩子一般,上前溫和地看著他。
“你已經謝過我好幾次,怎麼還來給我磕頭?”
她想,這般大的孩子,又沒有母親?父親也是個不著調的,恐怕心底隱隱不安,所以特意來向她求情吧。
沒想到戚若楓隻是恭恭敬敬地從凳子上跳下來,站好,像個小大人一般誠懇地看著她,脆生生道“大伯母,楓兒知道父親與大伯和您分家了,往後楓兒要隨著父親到外頭的宅子去住,便不能常常孝順大伯母。太奶奶說,過幾日就要將我送到父親身邊,所以楓兒今日特地過來給您磕頭,往後楓兒不能在府中孝敬大伯母,還請大伯母莫要怪楓兒。”
這話一板一眼的,完全就像個已經懂事的大人。
謝明月看著他,很難想象幾個月前他還是個賴在謝婉晴懷中,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甚至張口就會汙蔑她。
她心底輕輕歎了一口氣,沉默片刻,閉了閉眼,這才拍了拍戚若楓的頭。
這是她能給他的最大限度的善意。
“你有向善的心就好,我這也不必磕頭孝敬,往後好好念書,雖然分了家,但戚家人還是同為一個宗族,隻要你是個好孩子,往後有事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
說完,她便叫梧桐拿來一袋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