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冷靜下來,同綠竹與翠蘭細細說了好久,方才明白她們這些年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當初她倆被謝長勳賣給人牙子帶走,走到冀北時,恰巧被秀坊看中了她倆一身的刺繡手藝。於是將她們買了下來。
這些年她們都被關在黑繡坊中,沒日沒夜地替繡坊繡東西,若非戚縉山循著當年人牙子一路追過去,隻怕這輩子她們都將不見天日。
對著紅了眼睛的謝明月,綠竹反過來安慰她:“夫人莫為奴婢們流淚了,這十年來也就是日子苦了些,可旁的大罪沒有受過,有些被賣到窯子裡的,隻怕如今都成一頭枯骨了。”
想到這兒,翠蘭也狠狠點頭:“是啊,夫人,還好奴婢與綠竹有門好手藝,如今得大爺相救,又能回來伺候您了。”
說完,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膽怯地看著明謝明月:“夫人如今可還願意要奴婢倆?”
謝明月拍了拍她們的手:“說什麼傻話呢?怎麼能不要你們呢?若梧桐看見你們倆,不知道有得有多高興!”
綠竹與翠蘭聽到梧桐的名字,都很激動。然而,綠竹立刻就問:“那木槿姐姐呢?”
她心底一顫,謝明月說了梧桐,卻沒說木槿,是不是木槿已經……
提到木槿,謝明月神色一怔,歎了口氣:“木槿她……”
哽咽了一聲,她將木槿的近況同她們說了。
“她在瑞王府中做妾,我也同她接觸過,要救她出來,但她不肯,隻說一定要留在那裡,說不準哪日便能幫到我。”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心酸:“這個傻木槿,我如何能讓她舍了自己在狼窩呢?隻是我拗不過她,也隻能差人從旁看護著,一旦有事,便趕緊去救她罷了。”
主仆三人又哭又笑,說了好幾個時辰的話,最後謝明月肚子咕咕叫了,兩名長期營養不良的婢女也麵有菜色,戚縉山這才做主,命人先將她們帶回府中,將養些時日,再回謝明月身邊伺候。
兩人自是感激不儘,回城的路上,謝明月也為自己的武斷猜疑付出了代價。
下馬車時,她的嘴腫得不成樣子,不得不用袖子遮住,方才不丟人。
到了生辰宴那日,順清侯府張燈結彩,往來賓客絡繹不絕,賀禮一擔一擔往府中抬,如此盛況,京城已經許久未見了。
尋常人家捧在手中的珍寶,到了賀禮中反倒淪為不足為奇之物。
眾人一片恭賀,豔羨聲中,太子命人送來了厚禮,更有一張巨大賀聯,上麵直書太子親筆“師母”二字,震懾住了眾人眼球。
謝明月在一旁,耳邊充斥著恭維聲,隻感覺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她終於逮到機會逃到一旁喘了口氣,謝傅軒卻在此時帶著昂貴的禮物高調而來。
一扇北麵鯨骨所製的薄綃絹花屏風,不僅京中無人見過,隻怕在這世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大哥,你來了?”
謝明月彎著眉眼,看著眼前明顯精細打扮過一番的謝傅軒,朝他微笑。
她頭上的南珠釵反射著耀眼的光澤,謝傅軒專注地看著她,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祝她:“昭昭又長大了一歲。”
他的目光灼熱得燙人。謝明月笑了笑,低下頭來:“大哥祝我生辰,我很高興,隻是這賀禮也太貴重了。”
“除了你,再無人配得上這賀禮。”
謝傅軒將手攥成拳頭,放在唇邊輕輕咳了兩聲,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薄紅。
賀謝明月見了,連忙關切問道:“上回苟聖手還同我說,你又找他改了藥方,如今身體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