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種,凡有真功、凡有秘武,隻要望之一眼,即能得悟的人物。”
陳鶴目光狐疑,本能回了一句:
“不曾。”
段沉舟聽後,默默的望向了季修:
“那麼,你現在便見識到了。”
聽完他的言語。
看著季修身上燃起,如同自神魄之間誕生的劫火,完美符合大五衰天刀的第一衰記載。
頓時間,陳鶴愣了愣。
隨即緩緩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將那‘祖師祠’懸掛的黑匾摘下:
“你們,什麼時候走?”
陳鶴抱著匾,語氣沉悶。
“我不走,他走。”
段沉舟笑笑,指了指季修:
“他的根基在安寧縣裡,至於府城,我雖為他鋪好了路子,但還需要打點打點。”
“這一次來,隻是帶著我這徒弟見識見識,等到下一次.”
“才是他這頭雛龍,徹底在這座府城內,留下‘烙印’之時!”
“另外,”
“從此之後,世上便不再需要‘天刀流派’的段沉舟了。”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赤金天罡麵具,摸索了下上麵的紋路,邊敲了敲,半開玩笑的道:
“對了。”
“如果我除了名冊,哪天隕落在了外麵,你這位流派主,會為我這等棄徒抬棺發喪麼?”
陳鶴看著他手上的麵具,色變了下:
“‘黑市’銷金窟的天罡麵具.”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如果說明麵上,江陰府內,大行、道館、流派層層階級分明。
那麼暗麵下,便有‘黑市’運轉,來曆頗為神秘,甚至能與真宗一扳手腕!
其中,天罡、地煞‘捉刀人’,橫行周遭府縣,隻要錢財珍寶足夠,封號之下,皆可殺!
這些人來曆神秘,天罡之數,甚至非無漏、龍虎武夫,不可任之,稀少無比!
將名為‘天殺星’的麵具,緩緩帶上。
隨著斷袖紫衣,迎風飄揚,段沉舟麵龐上佩戴的麵具,宛若與肌膚貼在了一起,露出了濃濃的煞氣與殺伐:
“‘段沉舟’死了。”
“但總要有新的身份活著。”
“不然修行資源怎麼掙,陳年舊賬怎麼算?”
嘩啦啦!
看著自家徒弟‘季修’,正沉浸在那大五衰天刀意境,正自不可自拔時。
佩戴了一具‘嶄新麵孔’的段武夫,袖袍隻是一抖,一長串的名單隨即扯了出來:
“綁人上門‘借’資源,是老頭子教的道理,作為徒弟,我已經認認真真的,教給他徒孫了。”
“他老人家走的是王道,壓服一切所謂的敵手。”
“但那不是我的道理。”
那名單從下往上。
陳楚河、許茂、任滄海
一個個之前漁行、柴行、紫霞水火二道館,算計欲要殺他的大家,此刻一個不落。
全掛上了名號,赫然陳列其上。
隨後,段沉舟輕輕用手,在上麵劃了一橫一豎:
“寧可我殺天下人,不教天下人殺我。”
“犯在我手裡之輩,若是不死,我心難安!”
“或許,他們難為不了我.”
“但我這個還未大器已成的徒弟,卻未必能扛得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與其如此.”
“倒不如叫他們,全都一齊殉葬了去!”
陳鶴眸子一凝,看到了那名單最上首,赫然.寫著‘段沉舟’三個字!
“你”
“江陰底下,黑市裡的銷金窟懸賞,段沉舟的名字,自打成了大家之後,林林總總多了十好幾個單子。”
“少則百兩赤金,多則海中奇珍、氣道靈丹,甚至半株地寶都有,可謂下了血本!”
“我都沒想過,我這顆人頭,竟然能這麼值錢!”
“既然如此,我便全了他們的念頭,把這個名字給抹了。”
段沉舟嘴角輕勾,咧嘴一笑:
“到時候,黑市‘天殺星’一戰成名,殺了甲子年來,江陰最出名的刀魁種子,想來又能出一把名頭,叫無數大行道館,奉為上賓,財源滾滾。”
陳鶴頗為無語:
“.他當年看中你,將你收入門下,不是沒有原因的。”
對此,段沉舟不知可否,隻是看著陳鶴手裡的這塊匾:
“你將這玩意取下,是什麼意思.”
望向麵龐漲紅,劫火纏身,叫那琉璃皮膚都隱約留痕腐朽,但卻有濃濃刀意,隨之增生。
眼看,便將邁入刀境第三步的季修,陳鶴回道:
“這塊牌匾,我這滿門上下,無一能夠領悟,與其留著,倒不如留給季師侄。”
“況且,江陰府的這些流派,覬覦這塊牌匾許久了,以往還收斂著點,懼著老頭子的餘威,真怕他有一天回來了,所以不敢太過放肆。”
“但這一次,小三的腿都被廢了”
“是真以為,靠著上麵下來的‘龍象真宗’,就想要壓死我這小小流派,拆骨敲髓,吃乾抹淨麼?”
陳鶴摸了摸背後的闊刀,眸子低垂,仿佛蘊滿了疲憊。
對此,段沉舟凝視了他片刻:
“那你打算怎麼做?”
“真宗施壓,若是有‘封號’作為推手,便代表有些人真的是按耐不住,吃相難看了,也不怕其他幾個遺脈兔死狐悲?”
“你這個時候將刀匾給我徒弟,豈不是禍水東引.”
陳鶴身子挺立得筆直,如刀一般,眼睜睜的看著季修凝成刀意,隻道:
“這塊刀匾,天下誰都不能給。”
“但”
“除卻他,例外。”
“我要叫他扛著,帶回他的家宅。”
“從此往後,”
陳鶴眯眼笑了笑:
“刀道祖庭.”
“自有後來人。”
“至於我,”
他的眼中閃爍著湛湛精芒,輕語呢喃著:
“我早就不想忍了。”
“如今後繼有人。”
“也好,也好。”
待到一日,日升月落。
天刀流中,祖師祠前!
季修緩緩睜開了眼。
嘭!
這一刻,他的周遭仿佛有鋒利無比的利芒,凝作實質。
這並非是他的道藝抵達了第三境,凝聚念頭,可虛實生電,催使道術的程度。
而是
自十步一殺,養出刀勢之後.
季修早已停滯已久的刀境,隨著這一次祖師祠參悟。
成功打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已凝刀術第三境,刀意!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
【預支條件:身受劫火炙烤,仍舊持刀,麵不改色,揮刀千遍!】
【授籙主預支成功,參悟觀想‘武聖斬佛陀’之相,若有所得,當十遍刀,增幅進度!】
【當前:(17/1000)!】
呼!
一口濁氣吐出。
看著自己肌膚表皮,那號稱‘歲月難留痕’的玉皮竟被灼燒的黯淡無瑩,神性大失,便知此刀,有多凶險。
尋常的跟腳要是想練,彆說叫他人根基焚毀了,第一個毀的,怕就是自己!
難怪,能名列真宗級!
名不虛傳!
季修起身,充斥感悟,喜不自禁,下一刻他抬頭便發現,祖師祠中,竟已是空無一人。
待到走出去,才見陳鶴已等候多時,但卻已經不見師傅‘段沉舟’的蹤影,季修疑惑,才剛想問
便看到這位大師伯,扛著那塊蘊藏了‘武聖絕藝’的牌匾,握著一枚錦囊,走到了他麵前:
“這錦囊,是你師傅臨走時交給我的,叫我在你醒後,交予你手,日後入府再將其打開。”
“如今年關已過,按照慣例,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江陰府院’招攬府生的時候。”
“你師傅托了新晉的北鎮撫司,府指揮使‘顧百川’,給你謀了一個考試的資格。”
“一旦能夠入了‘府院’,便是那位院首的門生,算是大玄學生,有了這層護符,尋常大行、道館不敢為難於你。”
“而以你目前的實力一州藩鎮主持的‘府官大考’,你肯定是夠嗆,但普通一府,彆說學生,就是院中席位,也不是不能爭一爭。”
“另外.這塊刀匾,從此往後,就傳給你了。”
聽到陳鶴溫和的言語,季修一驚,本能便想拒絕,然而話未開口,便被陳鶴一路送到了島畔蛟龍脊背:
“記住,是它選擇了你,不是我選擇了你。”
“你知道執掌提名封號的刀匾,還有什麼涵義麼?”
季修騎乘於蛟首,看著茫茫滄海,隻搖頭不知。
對此,陳鶴輕聲一笑:
“代表著從此往後,你若是實力足夠,抵達練氣大家便有‘開宗立派’的資格,也能將自己這一脈,提名為‘刀道正朔’!”
“論正統,”
“我不如你。”
一句話,叫手握錦囊,肩抗刀匾的季修,徹底驚了。
隻是初次見麵
這位大師伯,竟如此看好與我!?
連有著‘武聖絕藝’的封號刀匾.竟都拱手讓予了!
名與器,如今皆假於我手.
何愁他日,不成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