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老藺晚亭一生未娶,藺舟至是侄子,似親子,一大家子一直都和藺老住在一處。
藺舟至用過晚膳後,立刻往寒柏院跑,在廳中不期然瞧見一人。
“修直!”
藺舟至麵露喜色,當即坐到了江潯對麵。
江潯二十歲行冠禮時,藺老親自為其加冠,並取字“修直”,意指“蹈修直而執平”。
藺舟至顯然與江潯十分熟稔,見他正拿著棋譜琢磨,便去瞧麵前的棋盤,嘴裡不忘閒聊道:
“這都近亥時了,今晚是要宿在這裡了?”
江潯從棋盤中抬起頭來,橘色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暖意。
“嗯。”
江潯自從成為藺老的關門弟子後,不當值的時候多數都待在藺府。
藺老心疼自己的弟子來回跑,便在寒柏院中直接收拾出一間屋子,專給江潯用。
藺舟至顯然早就習慣江潯的性子了,知他話少,也不在意,隻打趣道:“你那個家,不回也罷。”
見江潯不接話,藺舟至摸了摸鼻子,擔心自己戳到了江潯痛處,心中有些懊惱,又趕忙轉移了話題。
“修直,這兩日定國將軍府與昭勇將軍府鬨得沸沸揚揚的退親一事,你知曉吧?”
江潯還未應答,藺老就從內室裡走了出來,淡聲道:“舟至,你也愛聊這些閒話?”
藺舟至急忙起身給自己的伯父讓座,麵上帶著笑。
“哪裡,就是巧的很,那昭勇將軍的兒子正是我底下的副指揮使,他今日......”
藺舟至簡單提了一嘴陸雲錚今日之事,隨即搖了搖頭。
“這陸雲錚心高氣傲又浮躁,要我說,定國將軍的愛女與他退親,未必不是件好事。”
藺老聽到這話,倒唔了一聲,點了點頭。
“確實巧了,今日一早我還見了那沈家小姑娘一麵,意氣風發的模樣,真真叫人喜歡。”
“哪像有的人,小小年紀死氣沉沉的......”
江潯:“......”
“老師,舟至兄,我去歇息了。”
這苗頭一看就不對,還是早些抽身為妙。
誰知江潯才一抬身,又被藺老一把摁了回去,隨即一個帖子丟到了他懷裡。
“瞧瞧。”藺老意味深長地說道。
江潯微微蹙起眉頭,展開帖子掃一眼,立刻出聲:“不去。”
藺舟至好奇地探身瞥了眼,隨即嗐了一聲,“榮親王府的賞花宴啊,我今日也收到消息了。”
“據說這一次是榮親王妃親自牽的頭,大半個京城的達官貴人都要去,初一那日說不得還得借調西城指揮司的人來加強巡邏。”
榮親王府正是位於東城的順天街上。
藺老早就料到江潯的反應,他嘴角一翹,不慌不忙地說道:
“老大不小了修直,該娶個媳婦了。”
江潯把請帖往桌上一擱,淡聲道:“老師方才還說弟子小小年紀。”
藺老:“......”
眼看江潯已經起身朝外走去,藺老心裡頭一急,立刻去拿帖子,一邊揚聲道:
“修直,這帖子可是聖上要為師親手交到你手裡的,這賞花宴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為師勸你儘早尋個中意的姑娘,否則到時聖上直接賜婚,可就由不得你了!”
藺舟至:“......”
“伯父,修直已經走遠了......”
藺老聞言把頭一抬,連江潯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他氣得把請帖往地上一甩,跺腳怒罵:“這個反骨、逆徒、小兔崽子!”
藺舟至:“......”
小心翼翼,走為上計。
藺舟至縮著脖子,還沒走出兩步,藺老忽然從身後一拍他肩膀,笑出一口大白牙。
“舟至,好侄兒,修直同你交好,你去勸勸他,就說是聖上的旨意,乖,去吧。”
藺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