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了一樁事,上一世有人遞上了一係列罪證,無數官員紛紛落馬,一時間朝堂之上風聲鶴唳,巧的是這些人都曾和春風樓往來甚密。
不巧的是,這些人都和三皇子的關係不大好。
她思來想去,覺得這並非巧合。
再聯想她之前的猜測,娉婷極有可能是三皇子安插在春風樓的眼線。
柳疑複眉頭驟然一緊:“沈大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神色冷然,“且不說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出入煙花柳巷!本官辦案並非兒戲,豈能帶著你胡來?”
他說完轉身欲走,她一句話截住了他,“大人一介男子,並不知曉女兒家心思,自然也不如女子心細,若是錯過任何蛛絲馬跡,到頭來連累的還是我夫君。”
饒是柳疑複性子冷靜,也被她這話給氣笑了:“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能力,為何又指名道姓將這案子移交大理寺?”
他果然是知道的。
沈棠寧反倒笑了,眉眼溫柔生動:“我當然相信大人,正是因為相信大人會秉公執法,所以才懇請大理寺協助破案。”
柳疑複怔了怔,神色也緩和了下來:“既然如此,沈大小姐不妨耐心等等,若池二公子果真清白,本官自會還他一個公道。”
他抬腳欲離開,沈棠寧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昔年大人進京趕考,我曾救過大人一命。”
柳疑複腳步猛地一滯。
她依舊不疾不徐,一字一頓,“如今我想挾恩圖報,不知大人,允是不允?”
他緩慢回過頭來,隻見她神色平靜,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甚至貼心地替他想好後路:“大人公正廉明,是我挾恩圖報,我來做小人。”
柳疑複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深深看了沈棠寧一眼。
多年前,他曾見過窗邊探出一枝稚嫩的粉白海棠,那是他晦暗歲月裡不為人知的一抹春色。
而今飽經風霜,那枝海棠早已亭亭而立。
他終究不是聖人,他亦有私心。
——
“柳大人,我好了。”
柳疑複緩緩轉過身,隻見麵前站著一個模樣俊朗的少年,他一雙眼睛尤其清亮,讓人聯想到生機勃勃的暮春三月。
沈棠寧見他不吱聲,不由納悶兒地低頭:“我這樣難道不像嗎?”
連雪青乍一見到她這副裝扮,都不由自主紅了臉呢。
“尚可。”柳疑複及時收斂了目光,垂眸朝前方走去,沈棠寧連忙小步跟上,隻聽他語氣一板一眼,“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小廝,名叫……阿棠。”
沈棠寧略一思索,痛快地答應:“沒問題。”
柳疑複頓住腳步,扭過頭來看她。
她不明所以,在他難以言喻的目光中突然福至心靈,壓低了嗓子恭敬道:“好的大人。”
這聲音聽著倒勉強像個少年了。
他輕輕一挑眉,很快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模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