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疑複的手輕輕搭在薑稚京的掌上,對方神色並無波動,隻好奇地盯著他:“如何?柳大人可看出了什麼?”
他眸子微微眯起,輕笑一聲:“公主命格貴不可言,前半生雖多坎坷,後半生卻能扶搖直上。”
薑稚京有些驚訝,緩緩笑了起來:“那就多謝大人吉言了。”
“隻是在下有個疑問。”柳疑複突然話音一轉,眼神透著探究之色,意味深長地問,“公主真的隻有十六麼?”
氣氛霎時一靜。
薑稚京清澈無辜的眼眸望向他:“那依大人的意思,我該是多大呢?”
此女心理素質極佳,不似他從前審問過的任何犯人。
柳疑複唇角微微翹起:“瞧公主這般,我以為至多十四五呢。”
薑稚京眨了眨眼,含笑垂眸:“我當大人這是在誇我了。”
柳疑複離開後,侍女眼神冷了下來:“殿下,這柳疑複莫不是看出了什麼?”
薑稚京輕輕一哂:“你當他真會摸骨呢?不過是詐我罷了。”
她眼眸深了深,嘴角勾起,“不過嘛,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
“柳大人當真會摸骨?”沈棠寧也問出了心中疑惑。
柳疑複淡定地搖頭:“自然不會。”
她一時啞然,那他還能表現的這樣從容?
可能是洞悉她心中想法,他頗不自在地低咳一聲:“試探而已,我總覺得這位公主不簡單。”
沈棠寧笑了笑:“那大人可試出了什麼?”
柳疑複眸光凝了凝:“她雖沒露出什麼破綻,但我在說出她不止十六的時候,她抿了下嘴,這證明她在煩躁。”
“而我說她隻有十四五的時候,她的神情明顯鬆了下來,所以我認為你的推測是對的,她絕對不止十六。”
沈棠寧麵露沉思:“可是她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年齡?難道……”她眸光一頓,“難道這個公主是假的?”
這也是柳疑複不解的地方:“齊國若是拿個假公主來糊弄我們,他們又能有什麼好處?”
——
池宴看著刑架上的女子,正是那名行刺皇帝的舞姬。
早在事發之時,她便想著咬破藏在齒縫中的毒藥自儘,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如今被卸掉了下巴,想咬舌自儘也難。
池宴看著渾身是傷的女子,眼裡流露出淡淡憐憫,進了詔獄後她就一直在受刑,如今已是遍體鱗傷。
然而用刑的人總有辦法在折磨她的同時,又讓她吊著一口氣。
他很快擺正自己的心態,神色平靜:“這裡的刑罰連七尺男兒都受不住,你一個女子,又何苦呢?這般寧死不屈,背後的人就會來救你麼?”
女子低垂著頭,好似暈了過去,有人提著一桶冷水潑過去,她頓時一個激靈,抬起了頭。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就這麼盯著池宴,他不由心下感歎:
這明顯是個硬茬兒,這能問出來就有鬼了吧!
刑部尚書皺了皺眉:“狀元郎不必跟她廢話,我看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猩紅滾燙的烙鐵逼近,女子眼中終於有了波動,池宴於是道:“等一下,她好像有話要說!”
他讓人去把她的下巴接上,她聲音虛弱嘶啞,刑部尚書沒忍住湊近一些聽,女人低低冷笑:“你們這群狗官,我呸!”
刑部尚書被啐了口唾沫,再看池宴,一開始就明智地沒有靠近,此時正一臉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