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棠寧麵色一窘,也想了起來。
那應當是她十二歲左右的事情。
那時的她沉迷於話本中報恩的情節,於是對這樣的橋段非常執著。
一想到這些都是她未來的人脈,會有她救過的人飛黃騰達後來找她報恩,她對這樣的戲碼就更殷勤了。
一個不夠那就多救幾個,總有幾個有潛力的吧?
沒想到這樣尷尬的場麵居然被人瞧了個正著,沈棠寧一陣麵熱,低咳一聲:“難怪我一見殿下就覺得麵善。”
薑稚京冷嗬一聲:“現在這招對我已經不管用了。”
沈棠寧:“……”
薑稚京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當時我就想,好有心機的小娘子!小小年紀就如此會鑽營,長大了那還得了?”
沈棠寧麵不改色:“那如今可有讓殿下失望?”
兩人對視,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沈棠寧也著實未曾想到,年少時的因緣際會,竟會對如今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隻是前世,她隻聽聞齊國太子病逝,至死都未曾聽過有什麼七公主,那她是不是悄無聲息死在了那座吃人的深宮裡?
這一世又是什麼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默默端詳薑稚京的眉眼,眼裡有感慨,有複雜,有揣測……
最終都化為釋然,不論怎樣,能再見到故人總是好的。
薑稚京扯了扯嘴角,手裡把玩著一束蘆葦:“現在不對我喊打喊殺了?驛站裡給我下套的氣勢哪去了?”
沈棠寧眼睫顫了顫:“站在兩國立場,我的確不希望大慶多出殿下這麼個強勁的對手。”
她話音一頓,微笑起來,“可身為朋友,我希望殿下能夠活下來。”
薑稚京微怔,拍拍手站起身來,哼笑一聲:“誰跟你是朋友,我同意了嗎?”
沈棠寧眨了眨眼:“殿下接下來打算回齊國麼?”
“當然要回。”薑稚京眼裡流露出野心,話音冷了下來,“他們不願我以男子身份稱帝,那我便以女子之身,堂堂正正接受他們的跪拜!”
沈棠寧心下震顫,直直望著她,眼底微亮。
薑稚京和長公主很像,但又不全然相同。
不過她都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同樣的特質,那就是野心。
原來女子也可以野心勃勃,也可以追求權勢,儘管這條路荊棘遍布,充滿險阻。
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微妙,仿佛有什麼枷鎖從她身上卸去,她隻覺得渾身鬆快。
一個小匣子遞到麵前,薑稚京一愣,語氣玩味:“這是什麼?”
沈棠寧彎起唇:“送給殿下的禮物。”
“這麼好心?”薑稚京將信將疑接了下去,語氣試探,“那我打開了?”
匣子敞開,裡麵是一副精致的明月耳鐺,她猝不及防怔了怔,眼神複雜:“為什麼送我這個?”
沈棠寧眼底閃動著溫和笑意:“殿下想要讓人接受你,不如先正視自己。”
薑稚京怔住,唇動了動。
原來沈棠寧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一直不肯戴耳墜,因為一旦戴上,她隻能和過去劃清界限,從今往後她就隻能是薑稚京。
本質上,她還是沒逃脫女子身份帶來的束縛。
匣子的棱角硌的她掌心傳來刺痛,沈棠寧似笑非笑:“長公主就從來不在意這個,權勢她要,美的權利她也要。”
薑稚京冷哼一聲:“誰要跟她比?”
遠方傳來馬蹄聲,薑稚京略顯煩躁:“嘖,有人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