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沒有在慶功宴私下接見鄭氏,而是定在三日後,讓鄭氏和西闐公主同一日入宮。
是日,薑姝儀在昭德殿先後見到了這兩位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女子。
她倒吸一口涼氣。
鄭月昭真的不愧於這一個月來傳出的美名,仙姿玉貌,骨秀神清,身上帶著一股清冷氣息,活像是九天神女下凡似的。
哪怕她跪拜時,也不覺得折了一身傲骨。
郭鎮雄也跟著下拜。
裴琰叫了二人免禮,安撫地握著薑姝儀的手,對鄭月昭道:“你父親之事,朝廷已經查明,當初是溫寰蒙蔽了先帝,致使你全家含冤,朝廷理當彌補你,更何況你如今又為國除害,朕會降旨,為你亡父亡母追封,並冊封你為縣主,你若還有什麼想向朝廷索要的,也儘可直言。”
鄭月昭低垂著眉目,像是早已想好了,沒有停頓,便輕聲答道:“回稟陛下,臣女已無父母兄弟,因侍奉過溫寰,也很難再嫁與一個全心全意待臣女的丈夫,所以此生大概都是無依無靠,身若浮萍,哪怕做了縣主,也仍舊會被人輕視,臣女鬥膽,求陛下讓臣女在宮中暫住——”
薑姝儀心一下子涼了,氣急想掙脫裴琰的手,可卻被握得更緊。
“在宮中暫住——服侍太後娘娘,若得太後娘娘眼緣,認做養女,偶爾召入宮中承歡膝下,臣女此生便算有靠了。”
薑姝儀安靜下來了。
裴琰麵色亦和緩下來,用力捏了她的手一下。
外臣不可仰麵視君,鄭月昭也恪守規矩低著頭,所以並沒有人看到帝妃二人的動作。
郭鎮雄聽完鄭月昭的話,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說的好聽,可不就是看不上縣主,想做公主嗎,自己都已經認了她做義女了,她又要給太後做養女,如此貪心,惹怒了陛下可怎麼辦!
哪怕陛下不怒,太後娘娘的親兄長可是讓她殺了啊,這不是送上門讓人報複嗎!
“可以。”
裴琰溫和的嗓音從禦座傳來:“母後這幾日恰好舊病新愈,還有些不愉,你若覺得能服侍好,便過去伺候,若不能,就住去皇後宮裡,為母後念經祈福一段時日吧。”
這是便是願意找個借口,把鄭月昭封為公主的意思了。
郭鎮雄大鬆了口氣,經過一場大戰,他再也沒有之前那麼衝動氣盛了,跟鄭月昭一起重新下跪謝恩。
待他們退下,裴琰抬眸看著站在禦座旁的薑姝儀,問:“方才想做什麼?”
薑姝儀心虛一瞬,乖巧地眨眨眼:“怕陛下握得累了,想讓陛下歇歇。”
裴琰沒被她的賣乖蒙混過去,把她拉坐在自己膝上,四目相對:“即便她說想要為妃,你也該聽完朕的拒絕,直接就要走,是故意讓朕擔心嗎?”
薑姝儀直接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笑盈盈地問:“那陛下若沒抓住臣妾,臣妾真走了,陛下會舍下這裡不管不顧,去追臣妾嗎?”
裴琰拿起她的手指咬了一口,聽到薑姝儀痛呼,才教訓:“非要朕為你失了分寸,惹臣下笑話,你才高興?”
薑姝儀頓時一副要哭的神情。
裴琰快速揉了揉:“好了,不許哭,朕不跟你計較就是了。”
薑姝儀哪兒聽這個,把臉埋在他懷中裝模作樣地哭起來。
裴琰無法,隻能無奈地反哄起她來,哄不好,便把手指塞過去:“你若還難過,就咬朕一口出氣。”
薑姝儀抬起眸子,雖沒真哭,可竟折騰得有些發紅了,她看看裴琰的手指,自嘲地苦笑一聲,淒淒慘慘道:“臣妾哪裡這樣狠心,就是被陛下咬了,也舍得傷陛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