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緩和的麵色再次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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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畫卷很快被送入乾清宮。
程福程壽一人一邊展開來,足足拉了五步長,薑姝儀站過去看著,滿眼驚歎。
“怪不得,公主說在奔跑在草原上,聞著青草和泥土的香氣,聽著雄鷹的鳴叫,能讓人把什麼煩惱都忘了,臣妾隻看這圖,就覺得心曠神怡!”
裴琰看著那畫,麵色不冷不熱,語氣很是溫和:“不但有花草香,你若去了,還能聞見牛羊糞便的臭味,運氣再差些,半夜野狼會闖入你的營帳,對你嚎叫兩聲。”
薑姝儀嘴角一下子垮了。
她扭頭,幽怨地看著裴琰。
裴琰才想起似的,微微皺眉,似是後悔:“朕是不是不該實言,壞了你賞畫的興致?”
薑姝儀是這個意思,可裴琰如此模樣,她就不好說什麼了。
再看向那幅畫時,便總覺得帶了幾絲若有若無的臭味。
她沒心情了,吩咐把畫收起來,轉而去看裴琰新為她搜羅的話本子。
拓跋玉兒很快發現了薑姝儀的不對勁。
之前提起西闐風光,這位寵妃都是兩眼放光的,如今反應平平不說,在喝茶時聽她提起牛羊,竟是直接吐了口中茶水。
拓跋玉兒與薑姝儀相處時日也不短了,知道這位娘娘並非是故意羞辱自己。
她不禁有些緊張,問:“娘娘怎麼了?是害喜了嗎?”
薑姝儀搖搖頭,她因為難產傷了根本,上輩子到死也就裴煜一個兒子,知道自己不會有身孕。
她接過芳初遞來的帕子沾試紅唇後,笑道:“沒有,隻是公主以後還是不要再提草原牛羊了。”
麵對拓跋玉兒有些受傷的神色,她解釋:“前幾日有人告訴本宮,牛羊圈養起來的味道極難聞,本宮如今聽見牛羊,就總想起那個味來,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拓跋玉兒總算明白了,不知是哪個閒的長毛的東西在薑姝儀麵前胡說八道!
她趕緊找補:“不是所有西闐人都養牛羊呀,像我和哥哥,在宮廷裡根本見不著牛羊!沒被牛羊踐踏過的草原更乾淨,能沒過腳踝,這個季節,還夾雜著不少小花,乾乾淨淨都能打滾兒呢!”
薑姝儀又流露出幾分興致。
拓跋玉兒見狀,便又跟她講起西闐乾淨的景色來。
薑姝儀久居深宮,尤其是上輩子還被關了三年,對這些自由自在的東西很有興致。
禮尚往來,她也送了拓跋玉兒不少金玉首飾,偶爾作過畫後,還與她一起在禦花園遊玩一會兒。
作畫時周圍是清了閒人的,所以不曾見到過其它嬪妃,可要遊玩就不必了。
薑姝儀與拓跋玉兒邊走邊閒聊,不想正遇見吳貴妃在教訓人。
她以為是哪個倒黴的低位嬪妃,正猶豫去管閒事會不會在拓跋玉兒麵前丟了本朝的顏麵,待瞥見那女子的側臉,才驚覺根本不是哪個低位嬪妃,而是本該在坤寧宮和皇後一起為太後誦經祈福的鄭月昭。
吳貴妃訓斥著她不安分,在禦花園閒逛是為了引誘陛下,她身邊的錢貴人也陰陽怪氣。
鄭月昭語氣淡然地解釋:“是皇後娘娘提起近來牡丹開得好,想要幾朵擺在宮裡,臣女才來采摘的。”
錢貴人嗤笑:“皇後娘娘沒有宮人嗎?如何用得著你采摘,你分明是變著法給皇後娘娘獻殷勤!”
鄭月昭抬頭看著她們:“臣女就是為了給皇後娘娘獻殷勤&bp;,那又如何,犯了國法宮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