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儀想到這兒就難受,敷衍地點了兩下頭後,又問芳初:“你想要什麼嗎?你對本宮這麼好,本宮也要賞賜你。”
芳初猶豫了片刻,朝薑姝儀跪下:“娘娘,奴婢想出宮。”
薑姝儀驚訝:“你在宮裡地位這麼高,幾乎和程守忠平起平坐,等再過兩年,陛下和本宮定然會為你指樁不錯的婚,為何竟想著現在出宮?”
可她不想嫁給這裡的男人呀。
芳初知道娘娘理解不了,在娘娘眼裡,她一個平民之女,能混到禦前大宮女,還能得皇帝指婚,已經是潑天的福分了,這沒有什麼錯,不過是時代的局限而已。
“不瞞娘娘,奴婢家中原來是做香料營生的,奴婢也很愛此道,畢生之願就是開間香料鋪,做掌櫃,先前是因為爹娘逼著奴婢嫁給一個品性不堪之人,奴婢才入宮躲避的,如今有了娘娘撐腰,奴婢便想出宮,完成夙願。”
薑姝儀明白人各有誌,不可強求的道理:“好,本宮會向陛下提及。”
如果真的要離開,在離開之前,她會安排好兩個婢女的退路。
薑姝儀扶起芳初,又看向玉珠:“她都要出宮了,本宮求一個也是求,兩個也是求,不如你也和她一樣出宮吧,本宮給你找個好夫婿,給你銀兩,做你的......”
靠山二字沒能說出口,她或許已經不能護著她了,遂改口道:“你和芳初同在京城,也好有個照應。”
玉珠聽出不對勁了,連忙跪下,抓住娘娘的裙擺,仰頭惶然:“娘娘,是奴婢做錯什麼了嗎?娘娘怎麼忽然要攆奴婢走?”
薑姝儀笑:“你很好呀,本宮是想,既然早晚都是要出宮的,還不如早一些,能少伺候幾年人難道不是好事?”
玉珠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卻是慌了神,含淚搖頭:“不,奴婢是薑府的家生子,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命,子女也該是伺候人的命,娘娘不讓奴婢伺候,奴婢根本不知該怎麼活......”
“胡說八道。”薑姝儀斥她一句,胸口也有些發酸。
是啊,和在市井長大的芳初不同,玉珠出生就在薑府,她的老子娘也都是薑府的奴婢,若薑姝儀沒進宮,她本該到了年歲配個品性相貌好的小子,生下的孩子還在薑府當差,這樣的日子對像金珠那樣野心勃勃之人來說難以忍受,對玉珠這樣淡泊之人來說,卻是安寧平穩。
畢竟今上仁慈,父親這個自詡清正之人也跟著上行下效,對家中對奴仆很是寬和,從沒有朝打暮罵的事。
若嫁人,雖是恢複了自由身,可萬一夫婿不爭氣,敗光了她給玉珠的嫁妝,彼時薑姝儀不在,連個接濟玉珠的人都沒有,她可怎麼過。
薑姝儀有些不知該為玉珠想個什麼退路。
抬頭間,驀地想起了早被自己忘到天邊去的孽障。
“玉珠,你去伺候小皇子吧。”
薑姝儀眸光發亮:“記得要會哄著他,溫柔善良一些,然後再時不時勸他做個好人。”
裴煜最吃這套了,上輩子被“良善”的姨母迷得死死的。
玉珠落淚:“娘娘為何忽然不要奴婢啊......”
若是娘娘不得不需要她去照顧小皇子,玉珠責無旁貸,可小皇子明明好好的,娘娘也不喜歡他。
薑姝儀唉了聲:“這不是我討厭他嗎,但畢竟生了一遭,不能白受罪沒回報,你去得了他的心,以後看在你的麵子上,他也會好好孝順本宮,若換彆人,本宮不放心呢!”
玉珠縱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還是含淚叩首:“奴婢謹記娘娘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