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下繼續喝酒,說些少年往事,高青也不時插上幾句,眾人其樂融融。
湖麵上絲竹管弦之樂傳來,儘是北地口音,夾雜著些許胡語,笑聲放肆,在夜色中遠遠傳出。
趙國豪臉色難看,忽然一舉酒杯。
“喝酒!”
眾人舉起酒杯,還沒來得及和趙國豪相碰,他已經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眾人正在驚訝,趙國豪已經紛紛說了出來。
“……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餘姚文風濃厚,趙國豪雖然沒有考取功名,但也是讀過私塾,上過學堂,對於這些唐宋名詞,一點也不陌生。
“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黃俊森喝的搖搖晃晃,也是跟著讀了出來。
“好了,各位兄弟,老黃明天還要趕路,其他人還要去軍營,喝了這杯,就歇了吧。”
王和垚趕緊舉起酒杯,和高青等人一起碰杯。
再要胡鬨下去,傳到那些旗人耳朵裡,李若男也要跟著吃瓜落。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裡腥膻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
趙國豪和黃俊森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趙國豪踉踉蹌蹌,還在醉言醉語。
“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黃俊森接著趙國豪的話說完,哈哈大笑。
王和垚看了看高青,她麵色自若,微笑做以回應。
眾人回了帳篷,一旁的黃俊森和趙國豪倒頭就睡,鼾聲如雷。王和垚心頭煩躁,出了帳篷,來到傍水的欄杆邊,憑湖而望。
湖麵波光粼粼,各種錦舟橫靠在岸邊,燈火闌珊,寂寥無聲。明月斜升,涼風習習,王和垚站在欄杆邊上,酒意全無。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萬裡腥膻如許,胡運卻依舊堅挺。
從李自成空門不射,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南明互相傾軋,鄭成功南京城下功敗垂成,吳三桂兵臨長江不思進取,無數個偶然,漢人自己玩死了自己。
與其說是毀於外侮,不如說是自毀長城,不作不死。
真真正正,苦了天下百姓,可惜了中華文明!
可惜自己,空有雄心壯誌,戰場都不能上,難道真要再考慮從頭再來?
“王公子,看你似乎心緒不佳啊。”
不知何時,憑水的欄杆邊多了一人,王和垚扭頭一看,正是高青。
“高小姐,你也不是夜深人靜,難以入睡。卻是為何?”
王和垚輕聲一笑。此時此刻,佳人陪伴,似乎隻能談風月。
“王公子,你是餘姚六君子之首,你可不能悲觀失望。我對你的期盼,對你們六君子的期望,可是很高啊!”
高青看著沉浸在夜色中的湖麵,輕聲說道。
“高大小姐,聽起來,你倒是我的知己。”
王和垚轉過頭來,倚著欄杆,反問了起來。
“你倒是說說,我們“餘姚六君子”,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
他倒要看看,這個高青,能說出怎樣的一番話來。
“王公子,那我就獻醜了。”
高青微微沉吟了一下,一一說了出來。
“餘姚六君子老大鄭思明,名門之後,翩翩佳公子,嫉惡如仇,在一眾兄弟中聲望最高。但人心思太重,過於剛直。剛則易折,不過鄭思明心胸廣闊,可為你的左膀右臂。”
高青分析完鄭思明,由接著分析起了孫家純來。
“老二孫家純,性烈如火,容易衝動,遇事從不畏懼,耿介孤僻。孫家純雖重義氣,但太過孤傲,不合群,不甘居人下。讓他呆在軍中,遲早你們兄弟會發生衝突,一發不可收拾。”
“高大小姐,照你這麼說,我要把老二踢出軍中昵?”
王和垚搖搖頭,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說辭。
“老二雖然耿介,但他是義氣漢子,不會作出傷害兄弟的事情。”
“王公子,我沒有說過孫家純不講義氣。但是把他留在軍中,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人都會隨著時間改變。或許孫家純會帶來驚喜,也不一定。”
王和垚輕輕點了點頭,苦笑了一聲。
或許高青說的對,人都會改變。孫家純是他的結拜兄弟,不會乾出背信棄義的事情。
這一點,他確信無疑。
“老三李行中,性格有些懦弱、內向,往往沉不住氣,但為人和善,喜奇技淫巧。從他被調往衢州,便知一二。老四趙國豪,最為踏實,任勞任怨,但有時過於較真,也易於暴露情緒。這二人都是隨大流,將來都是你的乾將!”
高青徐徐道來,王和垚頻頻點頭。
這個高青,僅憑隻言片語,見過幾麵,便能將他兄弟說的**不離十,不是妖精,勝似妖精。
“這就完了?”
見高青不再繼續,王和垚驚訝地問了起來。
“老六鄭寧,江南少女,美麗善良,是“餘姚六君子”一眾人的管家婆,掌管吃喝拉撒,心細如發。她一切都以你王公子馬首是瞻。這還有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