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萬千兵馬迤邐而行,旌旗招展,浩浩蕩蕩,氣勢洶洶,甚是壯觀。
尤其是大軍前麵的騎兵,動不動就是鞭子招呼,百姓哭爹喊娘,如同受驚的小動物,紛紛向兩邊躲開,生怕惹上這些惡人。
大軍隊伍裡,王和垚部走在後部,看著前麵的官兵耀武揚威,得意洋洋,王和垚也隻能搖搖頭。
他也許可以約束自己的部下官兵,其他各部如何囂張跋扈,如何弄的雞飛狗跳,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這些狗日的!在老百姓麵前耀武揚威,真是該死!”
百姓敢怒不敢言,鄭思明臉色難看,憤憤罵了起來。
“大哥,少說兩句吧!”
王和垚無奈,隻能安慰著自己的大哥。
像這樣的兵痞要怎麼改變,他們不會改變,或許隻有死!
“那是杭州城的八旗兵,他們是押陣的!”
陳子勾上前,眼神中不知是羨慕嫉妒還是恨。
八旗兵?
王和垚和鄭思明抬起頭向前看去,這些官兵甲胄貫身,嬉笑怒罵,一嘴的京味,頤指氣使。
看著那麼熟悉,這讓王和垚不由自主想起那天來杭州時,路上碰到的那幾個旗兵。
這些個旗兵如此跋扈,漢兵毫無顏麵,王和垚輕輕搖了搖頭。
“五哥,這些人看起來好威猛啊!”
陳子勾看著自己的瘦馬,嘖嘖稱讚。
“樣子貨而已。就是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拉開弓?”
鄭思明輕聲冷冷一句。
“能拉開,不過是在夢裡麵!”
趙國豪看著大軍前麵的八旗兵,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說的沒錯,乾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這些家夥生下來應有儘有,銀子夠多,鐵杆莊稼。漢人吃不飽飯,麵黃肌瘦,沒個人樣,這些家夥腦滿腸肥,吃的臉都變了。”
鄭思明接著加了一句。
八旗作為大清統治工具,其兵員是專職軍人,由朝廷供養,不允許從事農工商業。駐防旗人,生下來就有口糧可領,按照自己的職任領取規定的響銀、棒米。未任職的旗人,包括老幼婦女,也有規定的一份口糧。
“八旗前鋒、戶軍、領催、驍騎,每名月餉銀4兩、騎兵3兩,每年有米46斛。步兵月餉2兩,每年有米22斛。如果打仗,還有每月行糧1兩。一個旗兵的飼米,就可以養活一家五口,如果一家有兩個旗兵,那就過的很舒坦了。旗人長到16歲就能當兵,就有錢糧,能領到壽終正寢。你有嗎?”
王和垚介紹著八旗的優厚餉銀,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周圍的士兵,都是豎起了耳朵“偷聽”。
“杭州滿城的旗兵,在杭州附近幾個縣有很大的幾塊牧場,租給其他人耕種,收取租金,來補貼旗人的日常支出。好想當旗人啊!”
陳子勾一句神補刀,許多士兵的臉色,果然難看了起來。
“大人,既然那些旗兵都是樣子貨,怎麼叛軍還打不過來呀?”
田二突然在馬後發聲。
“我去,嚇我一跳!”
王和垚白了滿臉賠笑的田二一眼。
“田二,叛軍打不過來,那不是有咱們漢人嗎。那些綠營兵,可都要吃飯的!”
王和垚幽幽一聲。
田二一怔,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來。
“大人,這麼說,叛軍也沒多厲害了!”
劉文石的話,讓王和垚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劉文石,讓兄弟們唱起來!一個個有氣無力,那像個打仗的樣子!”
鄭思明臉色一變,聲音高了八度。
這些家夥,人人心裡有一杆秤,誰都不是傻子。
“傲氣麵對萬重浪,
熱血像那紅日光,
我發奮圖強做好漢,
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
熱血男兒漢比太陽更光,
…………”
軍歌嘹亮,一時間整個隊伍都熱情洋溢了起來。
王和垚的情緒,也不由自主高漲了起來。
也許是軍歌聲打擾了大軍前麵八旗兵們的說笑,他們轉過頭來觀看,跟著幾匹戰馬奔騰,向著隊伍後麵而來。
看樣子,他們是直奔王和垚所在的隊伍。
“傲你娘個頭啊!嚎喪啊嚎!”
當頭的旗兵滿臉橫肉,凶神惡煞,摟頭蓋臉就是幾馬鞭,打的前麵的軍士驚慌失措,好幾個滿臉鮮血,跌倒在地。
整個隊伍的軍士都是停止了歌唱,人人看著前麵,人人默然。
“你他尼昂的在乾什麼?”
鄭思明怒不可遏,打馬而上,到了隊伍前排,和八旗兵怒目相對。
“老子乾什麼,還要你個尼堪來管?”
這個橫肉男,不就是他們來杭州城的途中,遇到的那個鄭寧、抽打孫家純的調戲旗官嗎。
這可真是山水有相逢,不是冤家不聚頭。
橫肉男揚手就是又是一鞭,鄭思明眼疾手快,抬槍擋開,順手一槍,直刺橫肉男胸部。
他還是有所顧忌,沒有下死手,不然這一槍就直奔咽喉了。
“噗通”一聲,橫肉男猝不及防,被鄭思明刺於馬下。
“你個尼堪,還敢還手?”
橫肉男馬旁的八旗兵們,紛紛抽出刀來。
“老子劈了你!”
鄭思明人高馬大,橫肉男摔的七葷八素,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撿起頭盔戴上,爬上了馬背,摘下馬上的長刀來。
“給你個狗膽!你倒是試試!”
王和垚打馬而上,趙國豪和陳子勾分兩旁跟上,四人一起拿出刀槍,護在了鄭思明的身側。
孫家純從隊伍後麵趕上來,他猶豫了一下,打馬上前,站在了陳子勾身旁,卻並沒有拔出刀來。
他倒不是怕什麼,隻是做什麼都覺得勉強,自己似乎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