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士卒爭先恐後說了出來。
“不錯,是兩條!”
一個頭戴黑色瓜皮帽,身穿褐色對襟長袍的的男子走了出來。
看他身穿緞衣,舉止從容,氣度不凡,應該不是一般人家。
“火腿價值二十多兩銀子,他們既然敢偷,就應該知道律法森嚴。鄉親們群情激奮,下手重了點,大人見諒!”
叛軍和清軍對戰,浙江兵禍連連,大多數百姓吃不飽飯,更不用說葷腥。金華火腿作為貢品,一斤相當於二三十斤大米的價格,一條火腿價值十兩銀子,相當於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確實是奢侈品。
“下手重了點?”
孫家純上前,義憤填膺。
“三個被打死了,一個腿斷了,這個也是滿身是傷。火腿你也拿回去了,為什麼下手這麼狠?”
孫家純滿臉怒容,眼神卻是尷尬。
這五個偷肉的士卒,正是他營中的部下。
“怎麼了,怎麼了?”
李福滿頭大汗過來,大聲喊道。
“李大人,你的士卒偷盜百姓財物,你總得給我們一個交待吧。”
緞衣男朝李福拱拱手,輕描淡寫。
“毛管事,這真是的,怎麼弄成了這樣!”
李福顯然和緞衣男認識,謙恭有加。
顯然,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李福看了看被壓著跪地的“偷肉賊”,又瞥了一眼那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微微皺了皺眉頭。
“毛管事,我會約束部下將士。現在這叛軍環伺,還是不要另起事端。這事就這樣吧。”
李福滿臉賠笑,低聲細語。
毛管事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幾個壯漢放開了兩個“偷肉賊”。
“李大人,還是約束好你的部下。告辭了。”
毛管事拱拱手,瀟灑地一拂衣袖,就要帶眾人離開。
“站住!”
忽然間,王和垚麵色陰沉,大聲喊了起來。
“你在叫我?”
毛管事停下腳步,驚詫地轉過頭來。
“王和垚,你要乾什麼?”
李福心驚肉跳,低聲問了起來。
“大人,我的兄弟,不能白死!”
王和垚低聲一句,字字誅心。
“大人,你就不怕如此處置,會引起軍士嘩變嗎?”
王和垚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體,目光掃過斷腿哭啼的兩個“偷肉賊”。
“告訴我,是誰乾的?”
王和垚的目光,看向了顧盼自如的毛管事。
軍中賞罰分明,軍紀森嚴,一味的懲罰和苛嚴,隻能讓士卒畏服,想要贏得軍心,讓士卒有尊嚴,必須要有各種手段。
今天,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果然,王和垚的質問,滿教場的將士,都是睜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
“你說什麼?”
毛管事懵懵懂懂,驚訝地問了起來。
“我是問你,誰給你的狗膽,敢肆意打死我的士卒?侮辱我的士卒?”
王和垚的怒喝聲響起,教場上的將士們,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偷盜百姓財物,眾怒難犯。打死了、打傷了又怎樣?”
毛管事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反而麵色冰冷,質問起王和垚來。
“打死,打傷了又怎樣?”
王和垚鼻子裡冷哼一聲,忽然大聲喊了起來。
“關閉營門!”
“關閉營門!”
鄭思明怒容滿麵,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尖利的哨聲響起,營門口的士卒立刻關起了營門。
“李大人,你的部下要乾什麼?”
舞刀弄槍的壯丁們一陣騷動,毛管事看著李福大聲喊道,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驚慌。
“兄弟,毛家是金華府的大族,有大人物在各地做官,大軍駐紮城中,他們也出力不少。你看這事……”
李福上前一步,低聲在王和垚的耳邊說道。
果然是可以淩駕法律之上的大族。
“大人放心,這事算不到你頭上,還能讓你大撈一筆。今天這事弄不好,軍心就散了!”
王和垚冷冷一笑,毫不客氣。
兩條火腿,打死三個人,無論如何,也太囂張了點,而他,也不會放過這些人。
軍中多是良家子,被這些豪強欺壓慣了,可以說是畏之如虎,也是恨的咬牙切齒。他要奪得軍心,就要拿這些豪強開刀。
這支隊伍,他要牢牢抓在手中,也絕對不能給李福麵子。
這可不是唯唯諾諾、猶猶豫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