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敵”?他的“萬人敵”不是用完了嗎?”
李之芳瞬間反應了過來,氣惱至極,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
“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騙的老夫好苦!”
李福趕緊站直了身子。
精明如總督大人,也被王和垚玩弄於股掌之上,個個都是人精。
“八旗兵爛透了,現如今傑書、傅喇塔都死了,朝廷上,老夫是呆不下去了!”
李之芳目光幽幽,又陷入沉思。
叛軍攻入浙江,兩年多時間,浙江州縣或降或叛,先後陷入叛軍之手;許多城池朝複暮失,反複易手,浙江遭受戰火塗炭,地方之茶毒,百姓之困頓,苦不堪言。
田園荒蕪,殘破蕭條,曾經富甲天下的浙江,已是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了。
“大人,還有,這個王和垚,似乎很會蠱惑人心。他在杭州城和龍遊縣練兵,他在上麵一番話,下麵那些個泥腿子個個哭的稀裡嘩啦,打起仗來,個個嗷嗷叫,一點都不怕死。”
李福的話讓李之芳眉頭一皺。
“蠱惑人心!他還有這本事?”
“是的,大人!”
李福又彎下腰,低聲細語。
“進城的時候,小人清清楚楚看到,他給那些部下和降兵在剃辮子。有些人哭爹喊娘,但沒有人鬨事。那個王和垚在隊伍裡麵走來走去,一個大光頭,說的天花亂墜,原來他帶頭剃掉了辮子。”
李福的話,讓李之芳睜大了眼睛,半晌沒有出聲。
王和垚這個奇葩,讓自己去幫他,他真以為自己是三頭六臂啊!
“大人,浙江,還有江南,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又是李福,好奇心作祟,語不驚人死不休。
“李福,我小看了你,你也很會藏拙啊!”
李之芳暗暗搖頭。連自己的家丁,都能看明白,浙江已經是個死局。
“大人,那個王和垚,能成事嗎?”
李福彎下臃腫的身軀,試探地問道。
“兩三千人,談成事為時過早。傑書死了,整個江南也亂了,天下大亂啊!”
李之芳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傷感。
“浙江完了,朝廷恐怕最多占據北地。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君臣之義,更沒有什麼力挽狂瀾,隻有你我的身家性命。”
李之芳的話,讓李福冷汗直流,心頭狂跳。
原來,總督大人心中,早已經有了定奪。
“你不用擔心,你的家人,軍中將官的家人,我已經讓李壽快馬加鞭去了杭州城。稍安勿躁吧。”
仿佛看穿了李福的心事,李之芳冷笑一聲,忽然抬起頭來,目露精光。
“大小姐和那個王和垚,是不是已經……”
“大人,小人真不知道。大小姐每次來,王和垚那些兄弟都在一起。小人想,他們二人或許互有愛慕,但絕沒有那些事情。”
李福心驚肉跳。王和垚和李若男即便是如膠似漆,他也不會向李之芳稟明。這樣一來,他豈不是成了知情不報,李之芳還不劈了他。
“攀龍附鳳,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他也配!”
李之芳狠狠瞪了一眼李福,想發怒,卻最終無語。
王和垚,已經不是他的門下狗了。
李福暗暗搖頭。不是人家王和垚想攀高枝,而是你女兒李大小姐千方百計,想成為人家王和垚的入幕之賓。
“大人,王和垚這一造反,你在京城的家眷……”
李福下意識地問了起來。
“王和垚早已經告訴了大小姐。現在算起來,若男應該已經已經在北上的途中了。”
李之芳說完,忽然眉頭一皺,狠狠罵道:
“這個狗日的王和垚,給若男灌了什麼**藥,若男這麼聽他的!”
李福戰戰兢兢,不敢說一句話。
王和垚未雨綢繆,提前告知李若男北上接家眷南歸,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李之芳罵完,坐回了椅子上,臉色陰沉。
“你親自出城,告訴王和垚,讓他進城,我要見他一麵……”
頓了片刻,李之芳低聲叮囑了起來。
李福連連點頭,忍不住問道:
“大人,王和垚要是不願進城怎麼辦?”
“他會進城的!”
李之芳指了指書信,冷冷一笑。
“你以為他讓人陪大小姐進京,隻是為了帶公子出京?他是明擺著告訴咱們,隻要敢對他不利,大小姐和公子……”
李之芳不由得一陣後怕。
難道說,當日王和垚讓他的義妹進府,就已經安排了這一切?
如果是這樣,這個王和垚,可真是心如深海針了。
“大人,小人這就去城外!”
李福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退了出去。
他出來,不知不覺已是汗流浹背。
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真是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