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四次了倒是來一次he通關啊!
“大公子待小姐,更為關切了。”
傾碧擰了溫熱的帕子給她淨手,遞來潤口的茶水溫度恰到好處。
尹蘿含混地應了聲,不欲多談,點了點話本道:
“這故事有點奇怪。”
傾碧做出側耳細聽的姿態:“如何奇怪?”
尹蘿大致講了一遍,道:“俠客要是真的喜歡小姐,為何他隻是勸小姐離去,而不是承諾許以婚約呢?”
傾碧遲疑道:“因為他當時遊曆在外,有些難處吧。”
“能有什麼難處?”
尹蘿道,“他家中富貴,自己修為又不錯。既然能背離父母的意願來退婚,說明這也不是什麼阻礙。可他一邊以有了心上人為理由退婚,一邊又沒有半點真正的行動。他都沒跟著護送小姐回家——不然他來之前就該知道小姐的身份了!”
傾碧:“……”
“或者——”
尹蘿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他來之前真的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所以故意說出那番話,目的便是儘可能地鞏固兩家親事,令小姐死心塌地待嫁。”
傾碧:“……”
傾碧的表情好像是世界觀都刷新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尋找出反駁證詞:“可是,他們在懸崖遇險,俠客以身為小姐擋箭,又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尹蘿很想說這應該就是個增加浪漫和幻想點的常規情節,要麼就是作者自己寫著寫著邏輯死了,導致前後搭不起來,才出現這種悖論的窘境。
傾碧卻已經理成了自己的一套邏輯:
“或許他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言之隱,不得不隱瞞,才致前後相悖。”
“連喜歡的人也不能說嗎?”
尹蘿輕輕歎道,“那該有多可憐啊。”
傾碧直接聽的沉默了。
尹蘿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每次這樣,傾碧表現出來的反應就像貓一樣,從最開始懵逼地怔愣,到現在略有躲閃然而根本沒有真正的躲開。
一個人要能偽裝成這樣,那得是有多強的信念感啊。
換個角度想想。
就是得這樣才能成大事。
……殺一個尹蘿算大事嗎?
尹蘿思緒亂飛,聯想到她跟隨的那個遊戲角色。
若說蕭玄舟是君子風範,那個人就是絕對的真君子,行事公正有度,內外絕無偏私,善到都可以貼個“聖父”標簽的大好人。
要是重生開局在他那個版圖,尹蘿絕對二話不說縮在他麾下。就算還是得防備周圍,心理上的信賴感直接拉滿了。
“沈?”
傾碧低聲念道,“小姐是有什麼想要的嗎?”
尹蘿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用指尖劃出了姓氏,手指往後一縮:“亂畫罷了。”
要不怎麼說宮鬥劇、宅鬥劇,扳倒一個人起關鍵作用的永遠是身邊人。
真是防不勝防!
“小姐,守二求見。”
聽名字就知道是尹飛瀾身邊的人。
尹蘿讓人進來。
守二是位姑娘,黑衣勁裝高馬尾,英姿颯爽的利落。
她懷裡抱著個紅木匣子,說是大公子送的。
尹蘿接過來,摸到匣子上的刻字:“‘柒柒’?”
“那是小姐的乳名。”
守二波瀾不驚的樣子,大約早料到尹蘿不知道這件事,“尹家幼兒三歲前不取大名,小姐在平輩中排行第七,便叫了這個乳名。”
尹蘿:“兄長排行第幾呢?”
“第五。”
尹蘿好奇道:
“所以兄長的乳名是伍伍?”
守二:“……”
難怪守三說,二小姐從一個跋扈的極端走向了另一個奇怪的極端。
這溫情的時刻說破就破。
但看著二小姐期待詢問的眼神,守二發現自己還真有點拒絕不了。
“這點,屬下不知。”
守二保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二小姐可以問問大公子或者家主。”
尹家家主也就是尹蘿的父親,不知道乾什麼去了成天不在家。
上一世出嫁他倒是露麵了,但也隻在婚禮當天招待賓客,沒和尹蘿打照麵。尹蘿至今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很可能路上見到還要問一句“您哪位”的程度。
尹蘿大概看了看匣子裡的東西,是些小孩玩意兒,東西也有些陳舊了,估摸著是尹蘿小時候留存的。
她合上匣子讓傾碧收起來,抬頭一看守二還沒走,不解地歪了下腦袋。
“大公子讓我陪伴小姐。”
守二再次行了一禮,“小姐有任何需要,儘可以吩咐屬下。”
尹家稱呼人是有點區分的。
對尹飛瀾就是統稱“大公子”,稱呼尹蘿則是“二小姐”,隻有梧桐苑的人才會去掉數字前綴。
尹蘿反應過來,這是把守二派給她當入門老師了。
——如果是專程過來守衛,不會用上“陪伴”這樣的措辭。
不枉她數次在尹飛瀾的暴躁時刻迎難而上,終於打通扶妹魔的支線開端了!
沒有正經老師,沒有完善的起步流程。
尹飛瀾很可能覺得她隻是玩玩。
但不論什麼,反正尹蘿先天不足,起步階段能試到什麼都是賺了!
尹蘿很順理成章親近了守二,在接下來的幾天逐漸以各種問詢的方式同她一起出入起居,不動聲色地漸漸疏遠了傾碧以及梧桐苑距離尹蘿最近的幾位仆人。
一直到三年後,守二都與尹蘿全無交集,是風險最小的選擇。
身邊人下手的可能性尹蘿沒有忘記。
但她不確定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刀她背後有沒有彆的動機?如果發現她異動太大,會不會提前下手?
這些都是她要謹慎行事、巧妙圖之的原因。
馬上就不能活當然是撒開了瘋。
可一旦發現自己還能搶救,扛著火車都得速度去急救。
傾碧委婉地在奉茶時問她:
“小姐,是我近日有哪裡伺候得不好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尹蘿驚訝地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傾碧便落寞地低下頭,不再發問了。
尹蘿:我的良心不會痛,我的命比較重.jpg
尹蘿知道的知識都是劍修相關,且路數並不適合現在的這具身體,守二的到來很好地彌補了這點。
不知是尹飛瀾有意派了這樣一個刺客流的屬下來,還隻是純屬巧合。守二的技能點大多是那種悄咪咪冷不丁來一下,相對來說不需要太大基礎的流派,其中暗器、毒|藥什麼的都是必備品,她還有兩柄藏在手腕、指尖的薄刃,出其不意便是致命一擊。
尹蘿第一天向她請教,她都沒有拿出健體的概念,重複枯燥無味的招式,而是先教尹蘿在現有基礎上發揮自身的巧勁。
尹蘿學的很快。
守二大概去向尹飛瀾回稟了什麼,後者又送了不少東西來,除了一些精致小巧的暗器,還有用以訓練的各類器具。
尹蘿在裡麵看到了一柄短劍。
“修士大多佩劍。”
守二解釋道。
這點尹蘿是知道的。
和本世界修真的起興有關,最初悟道的就是劍修,後麵有修道心思的全部都去習劍,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幾百年前才逐漸出現其他流派,但佩劍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尹蘿隻是看見了劍,就想到以前做劍修禦劍玩的日子。
真的很爽。
踏劍淩空,更適合修真寶寶體質的私人飛的。
尹蘿記得禦劍的法子,她拿出劍,對守二道:“我想學學禦劍。”
尹飛瀾看著桌上交疊的紙張,每張上麵都是大致相同、實際卻有一環相差的陣法。
關嶺城內出現漏洞,人手調集戒備,不可能再花大量的人力在演練陣法上。
“這件事,還要麻煩蕭公子了。”
尹飛瀾看向另一側青衫銀劍的青年。
本就是他救了尹蘿,現在法陣之事也主動相助。
尹飛瀾不是沒有懷疑過蕭家,可實在說不通。
蕭負雪頷首應下:“我會在兩日內試驗出結果。”
正確的陣法前日兄長已試驗過,能夠阻絕聲息與置換方位,極限距離是方圓三裡,並無增長魔屍力量的效用。
結合那具屍體的生平來往,兄長昨日已趕往綏遊。
蕭負雪在豐南排查魔氣,沒來得及和他碰麵,隻見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囑咐蕭負雪暫代,還提到了“幻骨術”。
幻骨術嚴格來說不算幻術,是一種對自己身上各處骨頭進行堪稱殘忍的再造,以此達到移換身形、外貌的效果。起初是還未興修道前,武學上的一門功法有此記載,但練的人大多早死,條件限製又十分苛刻;修士多有抱負,不做這等類乎雞鳴狗盜的事。
時移世易,這門功法早已失傳,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
——兄長的意思,是讓他有機會可以順便試試,尹家有沒有人用了幻骨術。
尤其是尹蘿。
蕭負雪:“……”
這怎麼試?
蕭負雪也大概知道,兄長和尹蘿的關係稱不上親近,常年分隔兩地和禮節的緣故,見麵次數寥寥。
譬如尹蘿就完全不了解兄長,分不出他們二人。
兄長卻能在同種境況下,懷疑她是否換了人。
除此之外,蕭負雪還見過兄長送給尹蘿的各色禮物,每年年終都記著附一份女兒家的東西捎到關嶺,平常有什麼珍奇精巧的東西都儘數留著。
那株將要綻開絢爛的流虹玉蘿,也非一日之功。
兄長許是……很喜愛她的吧。
才會如此關切了解她。
尹飛瀾見他專注地盯著那幾張陣法圖紙看,內心湧起些許不好意思,到底姻親還未成就這樣麻煩。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主動道:
“蕭公子,舍妹近日在家養病,你可要去看看她?”
蕭負雪並不願去。
要試幻骨術,兄長自己回來試便是了。
他不大想同尹蘿待在一處。
“……好。”
可若以兄長的身份拒了,是否又糟蹋了兄長此前的所有心意?
蕭負雪在侍從的引領下穩步走向梧桐苑,流雲劍在某個時機震顫起來,他猶豫地用食指在劍身上輕微摩挲以作安撫,忽然想到那張繡著玉蘿的帕子。
當時他隨著流雲劍一同給了兄長,如今流雲劍還在,帕子卻……是不是應當把帕子還給尹蘿?
單純的男女之事,蕭負雪不至於躊躇為難,偏偏這有一層婚約關係,他實在沒有經驗。
“呀!小姐!”
院牆內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驚呼。
蕭負雪仰首看去。
尹蘿左手攀著梧桐樹枝,側首垂眼對底下的人說著什麼,墨玉似的瞳仁在透過枝葉的斑駁陽光下似有碎金,隨著她一語一笑生動起來。
下一秒她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視線,略顯淩厲地看了過來。
這一眼隱有劍勢。
蕭負雪輕扣住流雲。
隨即,她放鬆了神色,一如那日墜落懷中後全無陰霾的信賴,露出愈為燦爛鮮活的笑。
她毫不遲疑地朝他奔來。
應當是初次禦劍,所以筆直的路程都顯出幾分欲墜的搖晃,她今日著粉衫,外罩紗裙飄飄揚揚地掠過,被風卷起幾簇稍縱即逝的花浪。
蕭負雪怕她摔了,又驚異於她這般全身心的奔赴恐不能如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她再次落入懷中。
心中猶疑令蕭負雪將她抱了滿懷後,些微順著衝撞的力道往後挪了半步。
尹蘿攀著他的肩背,指尖掠過他頸後,像是怕被摔下去了,很快便抱住他的脖頸,自他懷中笑靨如花地抬起頭,輕快靈動地喜道:
“你來看我啦!”
那處肌膚似有灼燒。
蕭負雪下意識加大力道,變相地抱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