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露出一副受之有愧的神情:“什麼?把你們的商鋪份額給我?這不太好吧,我隻要阿爹阿娘和阿兄的愛,要那麼多商鋪份額乾什麼?”
寧夏滿臉欣慰,“真是個乖孩子,我們當然是疼你了,你拿著吧,就當是先前流落在外,阿爹阿娘給你的一點補償,聽說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
“都過去了。”葉慕輕輕搖了搖頭,“有阿爹阿娘愛著,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隻不過阿兄要是回來了,一定很難過吧。”
“他難過什麼?這是我們心甘情願給你的,關他什麼事,葉家又不是他打拚下來的。”
“阿娘,你們對我真好。”
葉慕伏在葉塵母親身前,在彆人都看不見的角落,葉塵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
可見家業份額根本就不是意外,顯然是他蓄意而為。
葉塵實在難以理解,葉慕既有柳如煙的關愛,又是葉家的掌上明珠,他一開口,那些諸如名家書畫、官窯瓷器、上等絲綢等稀世珍寶阿娘便說送就送,
可他為什麼還對商鋪份額念念不忘呢?一開始打葉祖母的主意,現在又盯上了其他人。
葉塵本以為自己的死是一切的終結,可現在卻有種強烈的預感。
葉慕要的遠不隻是他死!
他似乎正在謀劃一場更大的風暴,或許與葉家有關,或許也和柳家脫不了乾係。
葉慕,你究竟要做什麼!
“明天我就讓賬房先生來辦這件事,你早點休息,待辦好了,慕兒你過來畫押就行。”
“謝謝阿爹。”
“傻孩子,一家人說什麼謝,就當是阿爹阿娘提前給你準備的立業根基。”
葉慕將那隻汝窯瓷碗端給母親,說道:“阿娘,雞湯涼了,可以喝了。”
“乖。”
葉塵站在一旁,拚命想要阻止,大喊道:“不要喝,千萬不要喝!”
可是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用藏著自己骨灰的碗喝下了雞湯。
葉慕又招呼著阿兄和父親喝湯,兩人推辭不喝。
“喝吧,兒子一番孝心,將來等他成家立業了,就有的忙了,你們想喝都喝不著嘍。”
“倒也是,那就喝點吧。”
一家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卻將葉塵襯得像個局外人。
葉塵傷心欲絕,黯然退出了葉家,一心想要找到自己剩下的身體。
皮被剝成了人皮經書,骨頭被做成佛珠,骨灰被融入瓷碗,那麼肉呢……
是被丟去喂狗,還是攪碎了扔進了下水道?
等葉塵再睜開眼,隻看見一片黑壓壓的天空,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
他不在室內,難道是在室外?他找到埋葬自己的地方了?
此刻他又驚又喜,連忙環顧四周,辨認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依舊是他熟悉的景色,因為身後就是他和柳如煙的婚房。
不對?他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他死後,那些人竟然膽大包天,把他埋在了婚房?
婚房是他花了許多時間精心籌備布置的,他喜愛養花弄草,所以還沒搬過來之前,就在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前院和後院都有肥沃的泥土。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萌生,他的**莫不是已經化成了花肥?
“轟隆隆!”
天邊閃電劃過,緊接著天雷滾滾而來。
就在這時空交錯的瞬間,他發現前院多了一物。
剛才在漆黑的夜裡看不太真切,當閃電劃過蒼穹之時,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是什麼?
難道是柳如煙特地移植的樹木?
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他緩緩走到那巨大的黑影前,那是一個比他還高出大半、身上裹著一層用上等黑綢製成油布的物體。
他伸手想要將黑色的油布扯開,卻忘了自己根本無法觸碰任何東西。
隻能看著傾盆大雨順著黑布的邊緣嘩嘩流下,到底是什麼!裡麵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不管是什麼,這裡肯定藏有和他身體部件有關的東西,否則他不會一直停留在這兒。
他等了許久,卻一無所獲,便回到了柳如煙身邊。
柳如煙剛剛洗漱完畢,正坐在床邊那用珍貴紅木打造的矮幾旁,信鴿撲騰著翅膀,送來葉慕的書信,不停地咕咕叫著。
真是奇怪,以前和葉塵在一起的時候,不管葉慕什麼時候傳信,柳如煙都會回信,如今怎麼如此平靜?
她的眼眸之下似有暗潮湧動,仿佛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也許她已經有所察覺,葉慕究竟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或許她仍心存幻想,覺得是自己猜錯了,在沒有拿到確鑿證據之前,她不會撕下這一層假麵。
葉慕也不再傳信,
柳如煙緊盯著屋內那幅出自名家之手、描繪山河動蕩疫病橫行百姓受苦場景的掛畫,神色凝重,她是不是也會想起葉塵失蹤時的遭遇?
她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裡顯得愈發脆弱和無助:“夫君,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快回來,彆跟我開玩笑了,我想你了。”
“我不該在成親之時拋下你,你回來,我們好好過日子,從今往後我再不會讓你傷心了。你不是想去北安水鄉遊玩嗎?隻要你回來,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