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山那邊的路也是錯的。
那位改動劍經的祁山先輩,隻想著讓後來人都能修行,但卻扼殺了他們的無數可能,最後隻留下一條固化的路給後人走。
周遲喃喃自語。
花費數月,他終於解開了真正的答案。
之前的那些不滿或是其餘的複雜情緒,此刻儘數都煙消雲散。
一股對於這個未曾謀麵前輩的敬佩油然而生。
他站起身來,認真對著桌上的玄意經,作揖行禮。
山上修士向來一直有傳道和傳法的區彆,後者常見,前者則是難得,收取弟子,隻怕也隻有對關門弟子,才會真正將自己的一身本事都儘數傾囊相授。
而且還必須是口口相傳。
而這兩冊劍經的主人,還不隻是傳道這麼簡單,他甚至做的事情比尋常傳道要更為了不起。
觀吾之道,行汝之路。
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欽佩。
到了此刻,周遲忽然想起之前在大殿裡看到的那張畫布。
玄意峰有,祁山也有。
那大概就是那位撰寫兩冊劍經的劍修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連畫像都沒留下來。
“可惜了。”
周遲最後搖了搖頭,重新坐回到桌前,要去看這最後一頁。
但伸出手,他忽然又停下了。
他想起了那句話,劍氣如江河,經脈是就是河床。
經脈說了。
那竅穴呢?
劍氣流轉經脈之時,自然要經過人體的那些竅穴,那些竅穴,是經脈之中的一個個節點。
“玉府不過是養劍之處?”
“為何要說不過?”
劍修們都知道,玉府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因為對於那些劍修來說,隻有建造成玉府之後,體內才能生出劍氣,才能真正被說成是劍修。
但從那句話來看,那位前輩似乎對於玉府,並不在意。
“竅穴沒提,卻說著玉府不重要,那麼是在說,竅穴也能滋生劍氣,所以玉府便不重要了嗎?”
竅穴能滋生劍氣,這是周遲已經證實過的事情,但即便竅穴能滋生劍氣,玉府的重要程度,其實也不言而喻。
要知道,多少修士,為了建造玉府殫精竭慮,因為東洲這邊,一直有說法,一位修士的前景如何,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憑證,那就是玉府夠不夠大。
靈台要建造於神闕氣海兩穴之間,越大越好,因為靈台是根基,隻有靈台足夠大之後,上麵的玉府才能相應的足夠大。
因為隻有玉府足夠大,才能容納更多的氣機在這玉府裡,一個修士的氣機多寡,意味著什麼,這同樣是不言而喻。
“或者說,玉府不必如此大,氣機不必如此多……”
周遲緩緩開口,喃喃自語。
玉府要大,氣機要多,這都是世間……不,這隻是東洲這邊一直以來的認知而已。
周遲忽然抬眼。
在那張選眼裡,東洲的修行不算修行,東洲的修士不算修士。
那為何會讓他生出這樣的認知?
隻是因為東洲偏僻而已?
不……是東洲的修行之法,讓他們看不起。
再換句話說,是東洲的修行理念有問題。
周遲眯了眯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就意味著,即便是東洲那些所謂的登天強者,在麵對著中洲的登天強者的時候,也和他麵對張選那樣,舉步維艱。
因為整個東洲的修行理念是如此,那麼即便修行之法有不同,結局都會相同。
周遲忽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遍體生寒。
……
……
藏書樓,一樓。
裴伯和周遲,說到底隻隔著一層地板,也是一層天花板。
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麵飄落的零星雪花,抽著旱煙,吞雲吐霧。
然後他揮揮手,驅散那些煙霧。
此刻他就像是那些在秋收的時候,坐在田壟上,看著眼前一片金黃水稻的莊稼漢,極為滿足。
他抽著旱煙,流著汗。
嗬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