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遊魚此前被周遲一劍斬開,便留了後手,之後鏡湖破碎,便是如此,但他卻沒有隻是留了一道後手而已。
那條大魚吞進去無數劍氣的時候,那就是他的第二道後手。
那些劍氣沒有被大魚消解,而是凝結成了一劍,如今從大魚裡麵朝著外麵斬開!
“心思太縝密了……他才多大?”
“十八,馬上便要十九。”
“這才多大啊?”
長老們有些感慨,之前嫌棄周遲的年紀太大,是因為他從那個年紀開始修行,天賦還尋常,會比彆人慢許多,但如今感慨他的年紀太小,則是因為他這個年紀,展現出來的眼界,實在老辣。
……
……
大魚轟然而碎,被那一劍破開,成為了無數碎塊,沒有鮮血流淌,因為魚本就是假的,那些碎塊隻是變化了成氣機,散落四周。
魚鈴重新回到眾人的視線中,上麵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
修補這本命法器,想來都要花費鐘寒江許多時間了。
鐘寒江吐出一口鮮血,更是跌落了下來,半跪在雲坪上。
那些魚鱗無力跌落,還未落下,便化作氣機四散。
周遲的青衫雖然紅了,但他還站著。
這一切都在昭示著一件事,那就是鐘寒江輸了。
他輸給了周遲。
一位天門巔峰,輸給了一個玉府初境。
這意味著什麼,想來所有人都明白。
雲坪外,蒼葉峰的弟子們根本不敢相信,他們呆在原地,看著就像是一個個的石像。
其餘峰的弟子們也不敢相信,都很出神。
“他娘的!”
孟寅眼眸裡滿是歡快,但嘴上卻說道:“這狗日的夠能藏啊!”
柳胤有些茫然,她不敢接受,也不敢相信。
師弟贏了,他甚至都贏了!
是的,周遲把蒼葉峰的三境魁首贏了個遍,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廊道上。
李昭拍著欄杆笑道:“齊曆,就算是那祁山玄照複生,隻怕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魁梧武夫同樣眼裡有些驚駭,重重嗯了一聲。
吳觀主感慨道:“後生可畏。”
程山有些苦惱,“怎麼要厲害到這個地步?”
顧意眼裡滿是敬佩,同為劍修,她知道這一切有多難。
蒼葉峰,先前落敗的戚百川和於渡臉色反而好看不少,大師兄鐘寒江都輸了,那他們自然也就不會被苛責。
林柏挑了挑眉,“誰說這豌豆尖老的?”
……
……
“要是真正的生死廝殺,你早就死了。”
雲坪上,鐘寒江忽然開口,他有些不服,因為之前那些魚鱗,他完全沒有讓那些魚鱗落到周遲的要害上,他覺得,自己要是不念著這件事,周遲一定會死。
死了,自然是輸了。
周遲看著他,沒有說話,因為若不是隻能在雲坪上,這場比試,不會有這麼難,且不說他還有劍氣符籙,就算不用,他也能殺死鐘寒江。
“你的承受能力怎麼樣?”
周遲沒回答,隻是問了這個問題。
鐘寒江一怔,有些不明其意,但他還是說道:“我雖然輸了,但我依舊不會自暴自棄的。”
周遲點了點頭,於是一把扯下了已經破碎的青衫,露出了裡麵破碎的單衣。
看著這一幕,鐘寒江有些茫然,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因為他看到了那些單衣下的周遲傷口,魚鱗隻陷進去一些,留下了一些淺淺的傷口,而沒有將其穿透。
換句話說,他這些魚鱗,即便落到周遲的要害上,也無法殺死他。
“為什麼?”
鐘寒江嘴唇開始顫抖,如果之前是他給自己找的理由,那麼看到這一幕之後,便再也沒有理由了。
他的確不如周遲。
“無事的時候,我會用劍氣洗滌一番身軀。”
周遲說得輕描淡寫,但實際上那個過程,絕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更重要的是,即便用劍氣淬體,也無法讓體魄達到武夫那樣的堅韌地步。
既然這樣,那麼真的會有劍修會花時間去做這些事情嗎?
但很顯然,周遲就會去做。
忍受莫大的痛苦,得到一些提升,在他看來,是值得的。
而他做出的努力,也得到了收獲。
“實在還不服,就再來。”
周遲握住手中懸草,平靜說道:“我會打到你服。”
“我輸了,周……師兄。”
鐘寒江站起來,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認輸了。
他已經受了極重的傷,本命法器也折損了,沒辦法再戰了。
雖然對麵的周遲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終究還是他輸了。
重新穿好衣衫的周遲點了點頭,然後仰起頭看向廊道最上方,笑了笑。
他相信,那個人能看到他的笑容。
自然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現在我在笑,而你……笑不出來了吧?
……
……
廊道上,看到這一幕的西顥的臉色終於變得極為難看。
他從來沒想過,一個才上山的內門弟子,竟然會讓他……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