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山規,四峰弟子都要做些事情,所以柳師姐這些年一直時不時在外奔走,這次受了些傷,也是沒有什麼怨言,弟子想著既入山門,也該做些事情,所以也並未拒絕下山的事情,隻是過內門考核艱辛,修行也艱辛,下山還是艱辛,弟子也覺得有些苦。”
“可以吃苦,但弟子也不是啞巴,吃到黃連的時候,也要感慨一聲真苦。”
周遲輕輕開口,聞著牛油的香氣,霧氣遮住了他的臉。
重雲宗主夾了一塊毛肚,笑道:“所以便把黃連砸到了遞過來的那個人臉上?”
周遲沒說話,這便是默認。
“有樁小故事,可以講給你聽。”
重雲宗主吃著毛肚,笑著說道:“當初掌律和禦雪曾在內門大會上有過一戰,但最開始,掌律輸了,所以他躲在蒼葉峰好些年都不出來,就是為了不見禦雪,因為見了禦雪,就要叫一聲師姐,掌律的年紀更大,所以很難為情。”
“後來掌律在那次天門之爭裡贏了,禦雪便也不太出玄意峰,如今更是一直閉關,興許也是因為不想見到掌律,也不去叫那聲師兄。”
說到這裡,重雲宗主笑了起來,“聽起來好像就是兩個小孩子在賭氣嘛。”
“其實很多事情,說開了就好,一句師兄一句師姐,都沒那麼難以啟齒,非要搞成現在這樣做什麼呢?要知道我們幾人,都是差不多時間進入重雲山的同門,這麼多年過去了,情誼深厚,說是一家人都不為過。”
“總要團結一心,一致向外才是。”
說完這個故事,重雲宗主笑著看向周遲。
周遲沉默片刻,才說道:“掌律掌著山規,弟子在山中,也應按著山規行事。”
“不過,這一峰之主,怎麼可能是小孩子?”
說完這句話,周遲站起來,行禮道:“宗主恕罪,弟子和鐘師兄一戰後,如今還有些感悟,隻怕要回峰好好想想。”
重雲宗主點點頭,微笑道:“好生修行,一年之後的東洲大比,山裡還要靠你。”
周遲行禮告辭。
等到他走遠之後,白池才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坐到了原來周遲坐著的地方,問道:“師兄,怎麼樣了?”
重雲宗主無奈道:“當一個家夥既有天賦,又十分聰明,性子又像一塊石頭,你說什麼都沒用。”
白池有些不敢相信,“師兄是宗主,說話都不管用?”
重雲宗主自嘲一笑,“彆的不說,就說西顥那家夥,拿我當過宗主嗎?”
白池嘟囔道:“他哪能和西師兄比?”
“西顥啊,除了年紀大點,還有什麼比他強嗎?”
重雲宗主歎了口氣,“不過其實這兩個人性子還真是有些像,都是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主。”
白池感慨道:“兩塊茅坑裡的石頭。”
重雲宗主看著白池身前油碟裡已經冷了的毛肚,有些傷心,“這小家夥,真是連我給他燙的毛肚都不願意給個麵子吃一口。”
……
……
離開觀雲崖,周遲下了朝雲峰。
一邊走,一邊想著些事情,重雲宗主請吃火鍋,哪裡是簡單的吃火鍋,可即便如此,大概所有內門弟子裡,也隻有他周遲可以和敢不動筷子了。
重雲宗主的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但清楚是一回事,吃下那塊毛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他真的那麼容易就會吃下那塊毛肚,祁山的律房也不會對周遲那麼頭疼了。
世人都知道祁山玄照劍道天賦力壓一洲年輕劍修,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卻不知曉這家夥,向來……我行我素。
……
……
收斂了心神,周遲朝著蒼葉峰走去,曆來內門大會的各境前十,都要得到一些賞賜,而三境魁首,則更是會得到某一峰的峰主接見,並且單獨賜下一些更珍貴的寶物或是丹藥。
今年,恰好輪到了蒼葉峰。
所以周遲要去見一見西顥。
西顥說得很對,他一直想要見見這位重雲山掌律,蒼葉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