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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站在法醫實驗室裡,麵前擺著一具剛剛拚接好的屍骨。
這些屍骨在運到實驗室之前,一線的法醫們在零下十幾度的院子裡,臨時搭建起工作棚,把木板當作工作台,進行了臨時的屍體解剖檢驗。
為了把屍骨清潔乾淨,方便測量骨骼數據,以辨認屍體身份。他們支起了五六口大鐵鍋,在翻滾的沸水和蒸騰的霧氣中,森森白骨浮浮沉沉,時隱時現。
這—幕,是納城案之中最具悲劇性的一個畫麵。
但這也造成了屍骨上麵的有效線索被抹去了。
這具屍骨的頭部有明顯的鈍器擊打痕跡,顯然是致命傷。他拿起放大鏡,仔細檢查頭骨的裂縫,試圖從中找到凶器的線索。
“李睿,物檢有新發現。”溫柔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報告。
李睿抬起頭,示意她繼續說。
“你剛才發的飆起作用了,物檢的同誌知恥後勇,用篩子把現場能篩的土壤都篩了一遍,甚至連豬圈的糞便也都乾化後篩了一遍。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被他們找到了殘留藥物。”溫柔將報告遞給李睿,“這種藥物並非普通的農藥,而是一種化工溶劑,有毒,但不致死,因此在市麵上並不常見,主要用於金屬加工和清洗。”
李睿皺了皺眉:“金屬加工?納城有相關的工廠嗎?”
“有,但規模都不大。”溫柔回答,“我已經讓人去查這些工廠的記錄了,看看有沒有可疑的線索。”
李睿點點頭,繼續低頭研究屍骨。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屍骨的右手上。雖然大部分軟組織已經腐爛,但手骨的姿勢卻異常奇怪——手指緊緊蜷縮,仿佛在死前握住了什麼東西。
“你看這裡。”李睿指了指屍骨的手,“死者死前可能握著什麼東西,但現在已經不見了。”
溫柔湊近看了看,點頭道:“確實,手骨的姿勢很不自然。我們需要重新檢查地窖,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
兩人決定再次前往地窖現場。地窖已經被警方徹底清理過,但李睿相信,有些細節可能被忽略了。他們戴上防護裝備,小心翼翼地進入地窖。
地窖裡依然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味,牆壁上布滿了厚厚的黴菌。李睿用手電筒仔細照射每一寸地麵,突然,他的目光被牆角的一處凹陷吸引住了。
“這裡。”李睿蹲下身,用手輕輕撥開泥土,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物件。他小心地用鑷子夾起,發現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跡,李睿用放大鏡仔細辨認,勉強看出是“劉美心”三個字。
“劉美心?”溫柔驚訝地看著戒指,“這不是那個失蹤的富家千金嗎?”
李睿點點頭:“看來,劉美心確實來過這裡。”
溫柔皺起眉頭:“劉美心很可能已經遇害了,可是,如果人已經死了,為什麼她的家人一直沒有收到任何勒索消息?難道凶手不是為了錢?”
李睿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或許劉美心還沒死。”
“沒死?”溫柔疑惑道,“這個戒指,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戒指在地窖裡,未必人也在地窖裡。”李睿說道。
“你什麼意思?”溫柔更疑惑了,“難道你懷疑這個死者不是劉美心?她手骨的姿勢,很明顯就是用力扭握的姿勢。”
李睿搖了搖頭,說道:“問題就在這裡。戒指應該佩戴在手指上,而不應該是取下來握在手裡。”
“如果這個死者是劉美心,在生死一刻間,她又為什麼要捏著自己的戒指不放呢?要知道,她可是一個富家千斤,什麼樣的首飾值得她如此珍惜,至死不放手呢?”
李睿的話,令溫柔豁然開朗。
“有道理!”溫柔順著李睿的思緒分析道:“如果這個死者不是劉美心,她在受到暴力威脅或是掙紮搏鬥時,甚至就是在麵臨死亡之際,摘下了這枚戒指,想要留下指認犯罪嫌疑人的證據。”
“要讓這個解釋站得住腳,還需要一個前提。”李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