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海水在誅仙劍陣下沸騰,暗紅色的漩渦如同巨獸咽喉,吞吐著破碎的船骸與劍刃殘片。李勝的冰晶左臂已爬滿蛛網裂痕,每一次揮劍都帶起簌簌冰晶碎屑,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七十二道劍光如天罰之釘,將方圓三百裡海域釘成血色棋盤,每一道劍光尾端都拴著玄鐵鎖鏈,鎖鏈儘頭延伸向海底深淵。
南宮玨的殘軀在巽位陣眼處不斷重組,他的血珠懸浮在半空,每一滴都映出淩虛子蠱蟲複眼的紋路,仿佛三百麵扭曲的銅鏡。當第七滴血珠墜入陣眼時,海麵突然隆起山丘般的鼓包——七十二根鎮魔柱破水而出,柱身上纏繞的鎖鏈發出龍吟般的錚鳴。第七根石柱表麵布滿劍痕,楚昭明的劍骨深嵌其中,黑血正從骨縫滲出,滴落時化作赤金蜈蚣群。這些蠱蟲啃噬著李勝的冰晶左臂,甲殼與冰晶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乾坤倒轉!"淩虛子的血劍刺入震位,劍柄處睜開第三隻複眼。海底淤泥突然翻湧如沸,魔龍骸骨的尾鰭掃過海麵,每一片逆鱗都刻著太古銘文。李勝的天刑劍劈在坤位陣眼,劍刃與逆鱗相撞迸出青色火星,那些火星墜海竟化作遊動的符文魚群。
雪兒的殘魂從地煞劍紋中析出,晶化指尖點向李勝眉心。識海轟然炸開三百年前的畫麵:
風雪肆虐的極北冰原上,楚昭明手持雙劍貫穿魔龍雙目。龍血潑灑在祭壇,凝結成七十二枚血色玉簡。十二名劍骨宿主跪在冰麵上,任由玉簡嵌入脊椎。當最後一塊玉簡歸位時,他們的瞳孔突然裂成複眼結構,脊椎骨自動離體飛向鎮魔柱。第十五代宿主用折斷的指甲在玄鐵鎖鏈末端刻下"快逃",鮮血在寒風中凝成冰晶文字。
"這些柱子從來不是鎮魔..."淩虛子的蠱蟲口器刺入鎮魔柱,吸食著黑血,"是喂養魔龍的食槽!"魔龍骸骨完全浮出海麵,每一節脊椎都嵌著劍骨宿主的心臟。那些心臟的跳動聲與劍陣同頻共振,震得李勝耳膜滲血。
雪兒的地煞劍紋突然暴走,十萬冰蝶自劍鋒湧出。每隻冰蝶撞上劍光便炸開段記憶:第九代宿主被鎖鏈貫穿時,懷中女嬰化作冰雕;第十三代宿主晶化前,將本命劍心藏入珊瑚礁。李勝的弑神陣圖脫離肉身,在空中凝成初代劍骨泣血書。當"敢教諸天換新紋"最後一字亮起時,海底傳來洪荒巨獸的嘶吼——魔龍脊椎上的心臟同時爆裂,初代宿主的殘魂從血霧中踏浪而出。
守墓人的骷髏頭泛起青光,撞向乾位陣眼:"楚昭明,你還要躲到何時!"被魔龍吞噬的鎮魔柱突然倒轉,柱底浮現出斑駁的手書殘卷。那些字跡遇血重生,化作青龍虛影纏繞雙劍。
李勝踏著魔龍逆鱗躍起,雙劍合璧的劍氣化作太古蒼龍。龍角刺穿劫雲的瞬間,雲層後浮現十萬劍光——曆代劍骨宿主的殘影正與他同步揮劍。第十五代宿主斬出新月般的弧光,第五代宿主引動火山熔岩,初代在星空中刻下陣圖終筆。所有劍光彙聚成貫穿天地的光柱,七十二峰在轟鳴中崩塌。
當光柱消散時,李勝的冰晶左臂已完全粉碎。雪兒的殘魂在光塵中微笑,晶化右臂指向海底祭壇:"那裡...有楚昭明留給你的..."話音未落,淩虛子的血劍已穿透她的虛影,蠱蟲複眼中流轉著七十二峰劍修嘔血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