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瓷燈將室內照得十分亮堂。
方律一手托著燈盞,走至案前,青綠的釉麵泛出白光。
他聽見身後有動靜,也沒有轉頭:“出來罷。”
歐陽景簫撩簾而入,麵色平靜。
方律放下手中的承盤,轉身詫異地望著她:“儲主?”
“&bp;你被人抓去下了毒,看樣子,毒性不強,好得很快。”景簫淡淡地道。
方律整了整衣袖:“儲主這是不信我。”
“不。”景簫正色道,“我要你將在九朝館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那時我剛醒,見到了公孫承熙。他隻是要我喝下那碗藥粥,並無他意。”
景簫鳳目微眯:“他不對冷紅香這樣金貴的毒術打主意,就更是彆有用心了。”
“他還說,他到時就會放了我。”方律狐疑道。
景簫負著手:“若我猜得不錯,定是哪一派的人想殺你滅口,好讓你無法參與尊主大會,碰巧公孫承熙救了你,他一定知道這背後的人,卻有心為他掩飾,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他自己。”
“他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的計劃是為你我所不知的。”
“&bp;那儲主打算如何,”方律蹙眉道,“難道任由那公孫承熙在儲主麵前演戲?”
景簫冷笑:“敢在我麵前演戲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想,我馬上就可以撕破這層窗戶紙。”
尊會第四場,煉毒之爭。
尊主大會中,大試隻限四場,下設眾多小試。
此時,候場的人數已寥寥無幾,大約是緣於參試者在小試就落敗,而無緣問鼎最後一場。
場上,便隻餘了四派的人手。
甫一敲鼓,另兩派的人便使出畢生功力爭這探花之名,畢竟,誰也不想落得最末的下場。泠音門更是,門主紹重約恐怕是再不甘於江湖末派,是以打得較狠了一些。
這旁的扶月樓大弟子扶禦替派主出手,也絲毫不遜色。
兩人一時打得不可開交。
景簫冷眼觀之,她也曾得知扶禦此人不是平常弟子,兩年前就已在門中樹立威信,若是贏下此局,必有望入得扶月閣,成為儲主。
但紹淩風既是來到這尊會,他定不會平白走一遭,他許是會做些手腳。
可如今兩人正對抗得火熱,又會有什麼暗招在後麼,景簫環顧四周,尋找著那翩翩紅衣。
看台上人聚在一起,麵孔皆是一般,未嘗有奇特之處,莫非他另有計劃?
大約一炷香後,泠音門落敗於扶月樓。
依然不見他的動靜。
下一場是千離對戰颯雪。其實兩派的千離散和冷紅香不分伯仲,於江湖上已是毫無懸念之事。此次,也不過是比劃一下讓眾人開開眼界。
煉毒絕技,比得也無非是在一炷香之內,毒術煉的時辰長短,其中,精妙的煉術手藝亦是製勝之道。
颯雪有歐陽景簫與方律候場,千離這邊卻遲遲無人上場。睢繹及下屬無再戰的可能,長戚門主已然是隱逸之士,不會參與江湖紛爭,而一眾弟子更是無此尊會資曆,眼看就要無人。
“千離堂放棄競爭尊主之位。”一月白裳的男子朗聲道。
竟是蕭雲洺!人群中有人似乎記起這個曾是長戚高徒的人。
景簫眉眼流露出雲淡風輕之色,大哥總是如此出其不意,真讓人措手不及。
眾人正待判官宣告颯雪殿獲此尊主令牌之時,景簫卻是輕抬手臂,淡聲道:“且慢,曾聞九朝館主精通此術,不知雲韶可否有幸見識見識?”
眾人吃驚地望向她所指的方向,竟是不遠的閉雲樓閣之上,那處窗牖緊閉,飛鳥棲枝,不見半點人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