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雍左下首處,蒼老的灰衫文士默然端坐在那兒,靜靜看著傳來的信,捋了捋灰白的胡須。
“法敬,你如何看?”宋雍看向辛違,終是開口問道。
辛違多年來隨自己出生入死,這份情意,自不是旁人比得上的。
而且,辛宜也是他的義女。季桓此行回鄴城,也將辛宜帶了回來。
究竟是真心示好還是另類威脅,便不得而知了。
“主公,如今我們和並州的戰火已起,此時經不住腹背受敵的威脅。”辛違眸光深邃,將信折疊平整,放到仆從盛著的漆盤上。繼續看上宋雍道。
“若冒然和季氏撕破臉麵,當下也不是最佳時機。”
“何況季桓本已回了清河,此時忽然返回鄴城,也足以可見他的幾分真誠。”
季桓肯留在鄴城,某種程度上便是將身家性命留在了自己手中。
宋雍眸光忽動,而後忽地眉頭舒朗,猛噙了一樽酒,大笑道:
“算算日子,我也有兩年未見玉綰(辛宜)了。吩咐下去,待彆駕歸來之日,設宴擺酒接待他們夫婦二人。”
……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到了四月。
辛宜肩上的傷徹底養好後季桓才決定南下前往鄴城。
在此期間,季桓時常宿在她的寢房。
幾乎每隔幾晚,突如起來的大掌便會攬過她的腰肢,狠狠沉下身去。
季桓在情事上並不溫柔,甚至還十分粗暴。
每每辛宜醒後便會察覺全身上下如同散架一般,根本起不得身。
尤其是最後幾次,不知他為何越來越迅猛,辛宜受不住了,無論怎麼哭著求饒,季桓都不理會,直直做得她都暈死過去。
可第二天醒來,再次見到季桓,辛宜紅著眼睛,扶著酸軟的腰肢出現在季桓麵前時,他卻雲淡風輕,幾乎對她身上的疲態視而不見。
仿佛昨晚那個狠厲暴虐的人不是他一樣。
辛宜坐在馬車裡,抱著澗素琴鬱悶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
白日與夜晚,季桓他像是兩個人。
現在他看起來有多清冷,那夜裡的他行事時候就有多麼瘋狂。
不然她身上也不會有那麼多處紅紅紫紫的痕跡了。
不過好在季桓容止規嚴,並非那等縱欲之人。幾乎每隔七日,季桓才至秋白院與她行房。
經曆過痛歡的情事後,辛宜也在慶幸,還好季桓每隔七日才做一次。若是他每日如此,辛宜不知道她目前的這幅身子還能否經得住。
若是以往,她尚且還能拉弓射箭,信馬由韁,或許還能撐上一撐。
辛宜愣愣地回想著昨夜,纖細的柔荑撫著琴身,袖口微抬,無意間露出了一節白皙的腕子。
隻那腕子上還留有昨夜痛歡的鮮明痕跡,怕被素聽和素問看到,辛宜急忙扯回袖口。
“夫人,你這是——”
還是慢了一步,素聽急忙擒住辛宜的手腕,捋起了她的廣袖。
季桓行房時不喜人擾,所以素聽和素問都被杜嬤嬤和雲霽趕到了外麵。
她們未伺候辛宜沐浴,故而也不知裡麵的情事進展有多激烈。
辛宜又是個內斂性子,自然不會好意思和她們說那些事情。
“夫人,這是怎麼了,郎君昨夜又對你動手了?”素問滿眼憤怒。
辛宜搖了搖頭,她總不能說,這是昨夜被稠布勒的。
夫君於床笫間癖好獨特了些,這讓她怎麼好開口同自己的婢女說?
“夫人,自那次落水後您的身子已不同往日,您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
素聽年長二人幾歲,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辛宜腕上的紅痕如何而來。
“阿姊,夫人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這分明是郎君對夫人動手,你怎麼能說夫人呢?”
“之前在並州,夫人剛學騎馬那會,磕磕碰碰地也沒見身上磕得這般嚴重。”素問又氣又急。
“郎君也真是的,他竟然對夫人動手,他怎麼能對夫人動手呢?”素問不悅道。但她又忍不住擔憂辛宜,慌忙靠近,握住辛宜的雙手。
“夫人,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等下到了驛站,奴婢看看有沒有藥堂。”
二人說話時,一旁的素聽秀每深蹙,緊緊打量著辛宜。
“素問,你莫說了,他真得沒有對我動手。”辛宜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此刻卻莫名有些不敢去看素聽的眼睛。
側過視線,心下無神,辛宜隻得緊緊抱著澗素琴,裝作看向窗外。
清河到鄴城路途遙遠,季泠曾說過,澗素琴是碎了後又修複的,質地清脆,不得輕易磕碰。
她怕這一路顛簸震壞了這琴,索性緊緊抱在懷中。
耳畔馬蹄聲噠噠作響,時不時顛簸一下。素聽從夾道中抽出軟枕,墊在辛宜身後。看著她,無奈又憐惜道:
“夫人,到了鄴城,這些痕跡千萬不能被大公子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