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語氣不善,他也不在多言。
“抱歉……”
“劉夫人母子可曾找到。”
沐無言不答,白慕雪看出其難色,也馬上拋開話題道:“程小姐與程候夫人在苗縣外一所民莊歇息,已經被王將軍找到,帶回新沅城安養。”
“小玥安好也算一樁心事了卻。”
“薛、王二位將軍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不過你的部下趕到,協助攻城時,也告知了部分情況……或許新沅城陷非你一人之過……”
上月,新沅城破,孫子明等上奏戰報,推向沐無言莽撞出兵被困,致使郡城人心惶惶,軍心潰散,被焱軍殺敗。
加之,沐無言私自撤兵遣民,放棄流水關及燒毀新沅東區破壞民生建築。
兩罪並懲,連降四品,罰三年俸祿,撤總兵之職。
“可世人不會清楚,也不會完全相信一麵之詞。”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孫子明或許有失誤,可你自己也有責任。”
“為何非要特立獨行?我承認你善用兵,謀略過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他人風險?”
“兵者,瞬息一念勝負既分。我承認你說的確實如此,可這般作法目的便是國威浩蕩,焱國盛大,若能顛覆戰局,楚國威望再無匹敵之輩。”
沐無言緘口不語,心下也一片亂麻。
“是,或許我往前多少步也觸及不到你那奇略神韜,打出倒轉乾坤曠古爍今的戰役,可是你所作所為也根本考慮不全。破壞城縣、火燒山林、甚至焚糧!安撫民生重建家園,方方麵麵的國庫支出你從不考慮,即便你穩住民心,治得軍心,一直如此,國家如何富裕?”
“國,集眾之力也,我不想去改變,或許是與楚國無緣,我會離開的。”
他的答複有些出乎意料,白慕雪的語氣也弱上了些許,“已經決定?”
“岐州。”
“也罷,或許對你來說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
“白將軍,日後戰場相見,莫念昔日情誼。”
“你我何來這個字眼?”
“……好。”
“彆過吧。”
“請待我向二位兄弟問好。”
“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好。”
沐無言欲言又止,艱難下緩緩吐出聲音道:“那便無事,再見……”
人也好,事也好,總有放不下之時。
入夜,沐無言吃過晚膳,本想單騎北上,不想路過新沅城外林道,卻見薛振雲站在石亭中等候。
“二弟,許久不見。”
“大哥。”
沐無言下馬,二人相互欠禮。
“二弟數日不見蹤跡,可是要走。”
“不錯,非是新沅之敗,自治新沅起,楚國律法多有規束,世家宗法迂腐,楚國不做變革……”
薛、王二家亦是大族,沐無言明白兩位結義的肘摯之處,也不便多言,再加上他也多有聽聞宗陽的暗訊,孫、白二家姻親之間隔著一個人……
隻怕經此事,後患隻多不少,此刻便是決斷之時。
“可有打算好。”
“岐州,幼時隨我母親在岐州待過一段時日,我曾見岐地山水風貌、民風習俗,我新沅、魚禾所製軍械精鐵出處俱是岐地,尚有瓜葛,方便行事。”
“岐州五國,得二弟俱可強國勵軍,隻怕他日難免戰場相見。”
“兄弟之情不可忘,日後沙場相見,絕無手足之殘。”
“好,憑此,他日我與三弟也謹遵此意。”
“今日匆匆來此,未有良物相贈,此玉算不得名貴,卻也能當些錢財,二弟必要時可解燃眉之急。”
薛振雲摸索著衣帶,將錢袋與玉玨遞與二弟。
“大哥好意,無言不可不收,這枚銀牌大哥莫要嫌棄。”
無言自己用刻刀在打造的三塊拇指大的銀質花邊圓盤上,刻下三人之姓。
此信物,他本想新沅之戰大捷後,與二位兄弟相敘時予二人。
“甚好。”
“大哥等在此處,是……”
“確是白小姐告知。”
“……”
“前路遙遙,二弟緩行。”
聞言耳後一陣馬蹄聲愈發濃鬱。
“二哥!”
“三弟……”
三兄弟相敘片刻後,相擁而泣,沙場凶險,三人再見之說怎敢輕言。
“大人,請勿忘了我等!願一道而往!”
這三千餘騎大部分自參兵焱朝或落草為匪期間,乃至後續大戰魚禾,征巍郡、新沅郡時追隨身側的勇士,乃其親信。
沐無言領三千餘騎出翩水過龍江,途徑王氏駐地有王問玄差人打點,一路通暢,北上岐州。
152年四月中旬,沐無言駐地缺食物,為籌謀劫取糧草,意外間在郜城外一片野原突擊邶國糧隊致使邶軍前部與彭國交戰的部隊混亂,助彭國反敗為勝擊退敵軍。
彭王見沐無言麾下軍士精兵悍勇,銳不可當,有心求賢。
此行三千騎食宿不可不解,沐無言見彭王謙恭當下應允。
隻是,岐州五國,此刻彭國處境微妙,行軍打仗豈是一人可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