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是許同憲詭計多端,卻在軍神麵前如蜉蝣撼大樹,苦苦等待救援,卻四麵傳不出半點消息。
“長孫成贏是人是鬼!竟會天降神兵?”
每日在城頭巡查,三麵圍城,千軍萬馬看似毫無一絲虛假,雖有心遣人探虛實,可神武軍日日在城下演武,城內官員膽寒,遲遲無人敢下城。
又聞秦王大軍受伏重創陣亡,長孫成贏派人將朱買臣頭顱送入城中。眾將軍心儘喪,又見長孫攻城,許同憲看不出端倪,貪生怕死獻城投降。
神武軍入城迅速控製許同憲及朱買臣妻眷子嗣,並寫書信聯絡朱買臣。
事到如此,許同憲才恍然大悟知自己中計。哪有什麼十萬大軍神兵天降!實際神武軍不過兩萬左右,三麵圍城每個時辰隻怕是同一批士卒變化站位,在三麵城下叫陣,蠱惑人心,上萬縷炊火更是掩人之計!隻怪先頭,曹無酒頭腦簡單、有勇無謀領兵出陣,兩萬守城兵被長孫成贏一萬兵馬殺得全殲,本人還被劈得四分五裂,嚇得城中無人敢出城,三萬都城兵堅守不出,導致圍城斷水,人心惶惶,自後都城中俱是酒囊飯袋,無勇將敢出城作戰,難以識破長孫詭計。
隻是誰能料到神武軍中俱是“牛鬼蛇神”有耐力驚人者上萬,善攀爬、渡水、行於峭壁如履平地者若乾,更有善占星能推敲**者、有善易容化妝者、更有遊走九州地貌者乘這幾日**遮蔽,規劃線路帶領兩萬神武軍背負兩日行糧與紮營的布匹繞道翻山越嶺、渡水搶攤,穿林劈石,不辭辛勞連夜在緒武城外伐木搭建行營。
更是疲憊之軀下,一萬神武軍在長孫成贏的激勵下奮勇作戰擊破梁州大將曹無酒兩萬兵馬,殺得城內聞風喪膽,加之天氣炎熱本就軍心跌宕,秦軍根本無人願意出城一探“十萬大軍”的虛實。
三萬神武軍雖是步軍,可比之天下千軍萬馬,其中能人異士屢見不鮮,哪一個都是耐力超群不辭辛勞的“怪物”,就是百萬雄師也不妨多讓。
好在是六七月天,長孫成贏靠將士取林中野果充饑捕捉野獸烤來吃,撐得三日,以逸待勞料到朱買臣疾兵救援,攻其疲軍摧枯拉朽,輕而易舉。
朱買臣見長孫書,言:“朱公也是梁州少有豪傑,如今都城以破,我昭軍更有數十萬大軍蓄勢待發,昭秦俱是抗焱同袍,當同仇敵愾已克共敵。”
朱買臣猶豫不決,不多時又得戰報,北爐郡內神武軍協助梁北國將秦國駐軍擊退,王經策等稱神武軍裝備精良遠超秦**械,兩軍交戰無從取勝,隻得退兵。
國內民心動蕩,朱買臣在王經策信件的勸說下答應昭國盟約。
梁南、梁西見秦國撤軍,也紛紛與梁北國講和。朱買臣迫於長孫成贏的要挾,組織梁西、梁南三國聯軍進攻焱國京州西北地區。
此任務艱難,朱買臣擔心其餘二國不出力,魏文淩出麵遊說二王,結成十萬聯軍,佩三國虎符為聯軍主將,進發焱國。
昔日京州朝安爭權,王經策在張稱金麾下做事,背後罵名無數,更是與政敵姬孟震關係不佳,他自是不服與昭國結盟,張稱金被人刺殺後,失勢逃竄往梁州避禍,梁南王粟朋胸無大誌,便投往梁東,奈何昭兵強盛他出兵戰敗擔心秦王麵前失寵,才鼓吹昭國,減少自己的罪責。
幫助昭國攻打焱國,出力不討好之事,他自是不甘,有心使絆,才安排魏文淩去辦此事,背後多加扶持,有心在出事後讓其頂罪。
可魏文淩確是梁州少有的俊傑,他眼光銳利,頭腦機敏拜師王經策也是為了自己前程,假意當其替死鬼,實則借機上位。
京州之地與秦國定晟郡相鄰,不過與國度相隔甚遠,掌控不及,他隻要保障三國將士安然回國即可。
話回鳳安城太尉府。
次日,邱國丈造訪,姬軒親自迎接。
“國丈高駕,商乾有失後生之禮,鬥膽冒犯。”
曆任和帝朱金皂、戾帝朱段、孝帝朱寶玉,三朝丞相萬世臣表,九州誰人不尊其德。
“殿下少禮,老朽前幾日身體抱恙,見不得孫女,如今腿腳好些,來見一麵。”
“老國丈安心,商乾不敢怠慢。”
姬軒攙扶著國丈進入太尉府,老國丈也是語氣直白的問道:“這些時日可聽得多少?”
“岐州戰事大概掌握,賀見深雖是蓋世名將,麵對任獻、餘重、張算等邶國棟梁,隻怕是時日問題。”
“還有呢。”
“梁州戰況,有吾師出手,破局自是定數。”
“年紀輕輕,耳目倒是不淺。”
“商乾惶恐。”
“前有外孫、後有孫婿,老朽想安度晚年也不順心啊。”
姬軒心下有了答案暗喜卻不表現出來,服侍一旁傾聽國丈所言,“陛下本想救援黎國,可如今精銳之師屯兵京州,邯州不宜動蕩,長孫將軍立主平定梁州戰事,陛下想用旁人掛帥救援黎國,奈何兵馬尚未集結,黎國已降。”
“如今與邶為敵百害無一利,損兵折將不提,即便戰勝邶軍我昭國也國力虧空。”
“說得不錯,隻可惜國無信則不立,昔日答應黎國結盟,如今局麵昭王可是備受罵名啊。”
“焱國殘害百姓,暴戾征伐!乃天下共敵!本當戮力同心共討之!邶國不未天下百姓主持公道,興無端之師伐無辜之國乃重罪!黎國張鹹陽困境受降情有可原,待焱滅亡,天下諸國自當聯手剿滅惡邶,救黎國主出獄!”
邱國丈聞之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卻又很快掩藏,“小子你倒有些口出狂言,這話天下多少人信?”
“施仁布澤,濟世救民之心何曾有假?操戈非本意,普渡天下人。”
“嗬嗬,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邱乘笑著搖了搖頭,闊談空論,這天下有幾人能做到九州共服?
“民為本,國丈貴為宰相數十載,也明白這個道理,我姬軒所治,何地有怨!調濟民心乃國本。”
焱朝時他為官五十載,四十年宰相看過多少皇室宗親,隻恨未能得見太祖皇帝與庚帝,後世能與眼前這位少年這般思緒與能力的子弟,隻怕百年難遇。
可惜,這青年卻不是嫡長子。
“陛下眼下欲派你救援蕭國,小子有何看法。”
“救不得。”
“這是眼下唯一能解除禁閉的機會,你可想好?”
“為子忤逆,則為人不正,軒若是答應便要遵從號令救援蕭國,那時陷國於不利更是千古罪孽。”
“即使被關在這府中永不見天日?你也如此想法?”
“正是。”
“可知京州如今局麵。”
“三月來,如鈺按兵不動,京州僅出十萬兵馬陣前對峙,焱國京左、京右戰局才是頭疼所在,隻待兩敗俱傷,昭國拿下朝安是必然。”
“哦?陛下斷了消息,刻意隱瞞,小子如何知道?”
“國丈高駕,莫忘了軒還有慕北軍。”
“楚國沐無言,倒是有所耳聞,惠州畢竟有楚國,如今也是輝煌至極,就不怕此人思念故土?”
“我天策軍中官士不乏來自京、岐、梁、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瞻前顧後則事事難成。”
“雛鷹展翅,已是翱翔之姿。”邱乘感歎一聲,一麵苦澀抬頭望著半空。
“國丈言下之意是……”
邱國丈撇開姬軒,杵著拐杖繼續前行,嘴中喃喃道,“你即刻起身去京州吧,老朽心裡還是更疼孫女,這幾日便在太尉府住些日子。”
“邱公……祖父在上,受孫婿一拜。”
姬軒眼神激動,京州戰局實則不利,他顧不得與二位夫人告彆赤手空拳跑出太尉府,往城南去趕。
世子姬佑澤麾下禦林兵日日暗中監察太尉府,見得姬軒跑出,幾人迅速去報世子府,餘者緊追不舍。
到城南,遇城門守將阻攔,民眾喧雜之中殺出一人一馬,黑甲長槍,抬手間打退無數守兵,一把拉上姬軒坐在馬後,城門欲關,沐無言張弓搭箭,兩矢連發,瞬息間射斷兩側繩索,迅速離開鳳安城,數十名禦林兵追擊根本趕不上沐無言,眼睜睜看著姬軒離去。
“聞神弓將軍劉如詩百發百中,吾觀無言箭法隻怕不下此人。”
“公子過譽,他日攻梁,劉如詩是小,直取朱買臣方為首要。”
“好!不過眼下京州事宜為重。”
“公子放心,京北旱災,諸位將士相互配合百姓安穩,賑災錢糧,我已命福同兵假傳王旨押運,雖是風先生仿造確實九分真不曾受得阻攔,邯州府庫各方調濟,災難已平。”
“甚好!此事誰人問責,吾來承擔。諸位兩地協調能將此事辦妥也是大功一件。”
“多謝公子賞識。”
如此舉措,放眼九州諸國,不奏君王,先斬後奏乃是大罪!雖是事發突然,這姬軒竟輕言擔責?如此首領,隻怕未必不能成事!
“如鈺前營遇到的金洪是何人?竟如此勇武?”
“末將也未聽聞,不過陣前交鋒,無言未嘗不可為先鋒。”
“妙哉!此功便記廷之!”
南元154年七月上旬,姬軒、沐無言領慕北騎軍自上晉支援京州。
同時,江國兵馬調動,看準楚國征討京州無暇顧及瑤州領土之際,發兵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