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怨恨,我不怪你,等你心情好些再說吧。”
侯爺怕南聲聲再這樣說下去,那張嘴會無差彆將每個人都傷害一遍,急忙招呼人拿來繩子,將她和春水五花大綁起來。
南聲聲沒有力氣掙紮,她的力氣早就已經用完了。
此時隻覺頭腦昏沉,一個字也叫喊不出來。
她有點累了,在被人架住的一瞬,頭跟著身子一起沉了下去。
南采薇快速移步,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南聲聲的身影,侯爺和蘇鶴眠都未察覺南聲聲的異樣。
“姑父。祠堂太冷,姐姐怕是受不住。不如將她們主仆二人送去柴房?那柴房雖然雜了些,好在屋子小,沒那麼冷。姐姐雖然犯了錯,但采薇還是不忍姐姐受苦。”南采薇上前道。
侯爺不料,都這個時候了,南采薇還能大度地替那逆女求情,心中感慨萬千。
南聲聲母女,終究還是沒有采薇母女良善。
“賢侄,你也不必去陪她,免得她將你好心當成驢肝肺。”侯爺感慨過後,看向蘇鶴眠。
蘇鶴眠點頭,順坡下驢。他原本隻想在侯府露個臉,祠堂倒是可以陪著南聲聲站站。
可那柴房,又黑又臟,還有老鼠,他嫌棄得很。
“還請侯爺莫怪,這些日子她乖張些,無非是接受不了夫人戰死的消息,日後我定會好好對聲聲。”
蘇鶴眠對著侯爺和老夫人深施一禮,將賢婿的規矩做得十足。
老夫人十分滿意,甚至都有些後悔了。
這樣通情達理的夫婿,該為采薇留著的。
甚至有那麼一瞬,老夫人心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賢侄今日來侯府何事?”
“陛下說夫人戰死是為國殞命,特命禮部籌備喪儀。晚輩替父親前來,是與侯爺商議……”
蘇鶴眠與侯爺的對話隱隱傳入南聲聲耳中,她再也聽不真切。
柴房木門合攏的刹那,最後一絲天光被碾碎在門縫裡。
南聲聲栽倒在黴爛的稻草堆中,耳邊響起春水撕心裂肺的哭喊。
腐木氣息裹著冰碴往肺裡鑽,她恍惚看見母親銀甲上的血珠,正順著牆角青苔往下淌。
“姑娘醒醒!”春水將凍僵的手掌貼在她額間。
高熱灼得丫鬟指尖發顫,卻仍摸索著解下貼身小襖,準備給南聲聲穿上。
南聲聲忽地抓住她手腕:“省些力氣……你聽……”
窸窸窣窣的響動自四處傳來,春水抄起半截木柴揮舞,鼠群驚散時濺落陳年積灰,混著冰碴落進南聲聲乾裂的唇縫。
“咳咳……”她蜷縮著捂胸口,掌心卻觸到個硬物。
母親臨行前塞給她那片銀甲,此刻正貼著心口發燙。
春水突然撲到透風的板壁前,用肩頭猛撞門。“來人啊!姑娘燒得說胡話了!”
北風卷著雪粒子從縫隙灌入,將哭喊絞碎成嗚咽。
南聲聲透過縫隙,望著暗夜下牆上晃動的樹影,忽然想起幼時,母親在祠堂教她挽弓。
母親的弓箭上刻著四個大字,寧折不彎。
“春水……”她喉間驀地湧上腥甜,“彆白費力氣了,我沒事……”
話音未落,牆外忽傳來南采薇的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