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既在柯家地盤,就不見血了。”
淡漠的聲音傳來。
轟隆!
一道身影筆直砸飛而去,正是青穀。
他剛一觸地,就猛地彈身而起,不顧七竅流血,神色驚怒,就要再度衝上去,結果被一旁的天青子伸手按住。
饒是青穀處於暴怒之際,依舊不得掙脫。
“青穀師弟,這位才枷鎖境。”
天青子輕描淡寫一句話,瞬間澆滅了青穀的無名怒火。
他原地呆怔片刻,默默收起拳架,歸隊於幾人當中,垂首不語。
其餘四人並無小覷之意,認為他有失黑白山的威名,而是神色凝重,因為青穀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極致。
能將這門【混元返虛】演化至此,他已然有望摘奪天人果位。
不是他弱,而是敵人太強!
天青子邁步向前,平靜道:“天聖湖,天青子,想要與季兄討教兩手。”
“心相境走了幾步了?哪來的臉挑戰枷鎖?不如與我試試。”周圍的武者中,有人邁步而出,冷冷道。
“我和你同境,與你一戰。”有人踏步而出,瞬間就有一種鐵血的氣息透出。
在知曉這行人來自諸界後,聯邦武者中,有的人態度就變了,不再顧忌,充滿了敵視。
雖然天路上的敵人未必是他們的師門長輩,但誰能說好?
天青子隻是平靜注視著季驚秋,並未理會其餘武者的邀戰。
“好。”季驚秋點頭,他這趟出行,天人之下,沒有避戰的理由。
“小心了。”天青子眸光沉凝,果斷出手,吸取青穀的教訓,沒有留手。
天青子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與季驚秋爭奪天地之力的掌控,和先前的青穀判若兩人。
兩人轉瞬殺在一起,周邊武者無比凝眉,關注著場間的變化。
“此人實力,不會弱於我。”周越眯眼道。
一旁的中年人微微皺眉,對麵這人,站在心相第三階梯,還沒步入心相巔峰,完成最後一步,就已經能入潛龍前三百了嗎?
枷鎖境不算最後兩道,尋常也就四道,而心相境同樣是四步天階,依次登上,可見天人。
每一階的戰力差距都極大。
短暫交手後,天青子似乎對季驚秋的實力有了數,他看了眼季驚秋,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的氣息陡然一沉,身後現出一尊法相,遠沒有青穀的龐大高渺,和他身形相仿,走的是以自身為法。
天青子的法身一出,季驚秋頓覺天地幽暗,就連他都被短暫剝奪了與天地之力的聯係。
和青穀的法身強度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一種介乎於道場和心相領域間的場域籠罩了季驚秋。
周圍的聯邦武者已然有了動彈的準備,有人眯起了眼,時刻準備出手。
這完全是境界壓製了,不是季驚秋的道場雛形能對抗的。
而下一刻,季驚秋卻閒庭信步,輕易穿過了天青子的場域,不僅一步來到後者麵前,身周更有一方廣闊山川天地浮現,反壓住了天青子!
“這他媽是……天地道場?!”
“不是道場雛形,真是人身天地道場?!”
“這小子何時將道場雛形推向天地道場的?這廝這麼能藏的嗎?!”
周圍圍觀之人中,當即有人爆了粗口,因為這一幕太過離譜,簡直駭人聽聞。
“等等,也就是說,此子真的在過往戰鬥中沒使出過全力?”
“不久前在天陽道場時,這小子還自稱無法留手來著,會不會是近段時間才掌握的?”
“嗬嗬,你信他真沒留手,還是信我是赫帥?”
“我想起來了,之前確實有同去九洲的小輩歸來,說季驚秋掌握了天地道場……不是玩笑?”
剛才激憤一時的眾人,轉瞬間陷入無言。
有這天地道場傍身,哪怕潛龍榜前三百,甚至更高,季驚秋都能碰一碰!
“怪胎!”有人狠狠啐了一口,沒其他意思,羨慕之下生津太多。
天青子亦是神色震動,此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開辟的天地道場,難道這就是師弟敗亡的根源所在?
他心神歸一,驅動師門核心傳承,撐過了道場降臨,與季驚秋展開了正麵拚殺。
“現在讓你上,你可有必勝把握?”中年男子看向一旁的師弟。
周越神色嚴肅,感覺有點汗流浹背了,這都尼瑪什麼怪物。
有這天地道場傍身,他稍有不慎,就有落敗的可能,簡直是絕殺。
而若時時刻刻小心提防,那和自縛手腳也沒區彆。
“好了,到此為止吧。”
高空傳來一聲威嚴之聲。
一時間,場間天地真正的陷入了凝固!
哪怕是季驚秋和天青子,都如陷入琥珀的蟲豸,陷入了靜止,這一刻場間還在流動的,隻有光陰流水。
“今日不宜交手,兩位都暫且退一步吧。”
一位老者負手而立,氣度威嚴,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季驚秋身上。
季驚秋以天地道場,短暫撐開了他的天地壓製!
老者微微一笑,點頭道:“不愧是我聯邦天驕。”
雖然隻有一刹那,卻是本質的區彆。
他揮手散去了場間彙聚的天地之力,讓一切歸於無形。
“諸位,請落座吧,還有客人正在趕來,莫要耽誤了良時。”
一位年輕人走入此間,言語清淡,卻是不容駁斥,哪怕是身為主人的柯寂然,此刻也低下頭,恭敬地喊了一聲“小祖”。
來人自然是柯平亂。
柯家天人和大宗師親孫出麵,眾人都要給麵子,畢竟這裡是柯家祖星。
“季兄,請隨我上座。”柯平亂主動相邀。
被天人止戰的季驚秋微微頷首,與天青子擦肩而過。
也就在這一瞬間,天青子突然心靈傳音給了季驚秋,然後同樣轉頭回返己方那一邊。
季驚秋神色微怔,轉瞬恢複正常,心中卻是有些怪異。
就在方才,這位來自三千閻浮提的心相強者,給他傳了個音。
——多謝季兄為我除去我那師弟天陽君,日後,你我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嘶,好家夥!
不過說起來……
季驚秋目露疑惑,以心靈傳音,了無痕跡。
“天陽君是哪一位?”
那走向同伴的身影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有些尷尬地拒絕了其餘同伴的攙扶。
其餘五人神色凝重,以天青子的過往威名,他們之前一直覺得天青子沒有出全力,有所顧忌,但現在來看……
連天青子這樣穩爭天人,當下境界也接近心相巔峰的強者,都在季驚秋手中受了內傷嗎?
天青子回過頭深深看了季驚秋一眼,確認他並非在開玩笑。
不禁自嘲一笑。
就連他那驚才絕豔的師弟,最後都沒能在這位心中留下絲縷痕跡嗎?
天陽君一死,便是他這樣的人,未來也有了爭奪無上法傳承的資格。
季驚秋很誠懇,他確實不記得對方口中的“天陽君”是何人了。
不過想來,應該是古路最終試煉上的某個武者?
唔……
季驚秋似乎想起了什麼。
最終試煉的當日,他在追殺四神教會的一名神女時,對方逃了大半天,最後似乎喊到過這個名字。
她喊的是……
——天陽君!與我聯手斬殺此獠!
季驚秋微歎。
什麼仇什麼怨,橫穿整個戰場,都要拉個墊背的。
這鍋他可不背,建議天聖湖去找荒野四魔算賬去。
季驚秋與柯平亂一同坐在上座。
“多謝季兄。”柯平亂傳音道謝道。
“小事一樁。”季驚秋笑容燦爛,“之後還要與柯兄論道一二。”
柯平亂眼中精光閃爍,並未拒絕。
宴席還未開始,季驚秋正好當麵詢問柯平亂,對於有關某些事的看法。
其中,就有涉及閻浮諸界的態度,以及柯家內部的動蕩和紛爭。
“對於某些事,其實各家的態度都不相同。”
柯平亂輕歎道,
“事實上,我祖父一直認為,吾等後代子孫,應當有所作為,不輸先祖當年,這等門風下……”
季驚秋了然,柯平亂的出現,基本就是那位柯家大宗師“不甘於寂寞”的典例。
難怪柯家的人都不怎麼安分……
“而木家那位,一直堅守著一個態度,認為對我們這些‘二世祖’來說,最成功的創業,就是不創業。”
柯平亂補充道,
“而那位又是聯邦現存最古老的大宗師,有他在,像我祖父這樣的人,很多想法都被壓製了。”
“如今那位一走……六大家族的某些人,不安分是必然的,其他不談,隻說一個壽命,又有多少人能夠免俗?”
說到這,柯平亂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最討厭這些雜事,可他如今貴為柯家輩分最高之人,卻不得不出來替某些人“主持公道”。
季驚秋無言,然後默默點讚。
不愧是木家的老祖宗。
看的就是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