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左右,季驚秋居然就快走到了枷鎖的極境,他在這個領域還保持著近乎前期的破境速度……他成長的太快了,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我們已經過高地預估了他的成長速度,但事實證明……先祖那個領域的奇才,已經超出了我們能理解的範疇。”
“沒事,時間還在我們手中,當今聯邦,天人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他再是天縱才情,最終也不過是潛龍第一。”
“便是潛龍第一又如何,不成天人,莫說入局,隻能成為棋子。”
有人微微頷首,
季驚秋的確驚豔,是聯邦萬年來唯一能與七帥並肩者,可惜,他缺乏成長的時間。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希望這次變革中,季驚秋能夠安然無損,他是聯邦的珍貴‘資產’。”有人平淡道。
“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嗎?”
“一切都是可以拉攏的,我們通過拉攏他身邊的人,譬如龍虎道場,來拉攏他。”有人輕聲道,“一個人立身於社會,人脈關係就像無形的大網,除了提供便利,也是一種約束。”
“我同意,他不該損耗在這樣的內部流血中。”有人點頭,讚同了前人的說法。
“如果他想掌權,我們就給他掌權,如果他隻想安心的修煉,我們同樣可以給他提供無儘的資源,這些不算問題,我們甚至可以接納他成為‘第七家’,取代赫東煌的位置。”
“可我從摩羅教團那裡聽說,他似乎與海拉有關,他的成長速度,也有可能與海拉掛鉤。”
“那不是更好嗎?那他就是我們的同路人了。”有人淡淡道,“年輕人,眼界遠一些。我們甚至不介意親手為他披上元帥服,讓他成為聯邦的第八元帥。”
場間氣氛一寂。
聯邦曆史上,元帥之位曆代不空,往前數自然不止七位,但將季驚秋置放在第八位,無疑是和七帥媲美了。
“這件事以後再議,隻要季驚秋保持沉默,甚至不需要站在我們這邊,有些事都是能談的。”
“一切都快了,現在隻要得到一件神兵老祖的認可,局勢就能初步定下。”有人低沉的嗓音中蘊含著某種熾熱。
宗師不在的年代,哪怕如今神兵蒙塵,任意一位天人持之,都能縱橫聯邦。
“有些出乎意料,此次遠行帶走了三家神兵,木家那位居然沒有將木家神兵帶走……”忽然有人低聲道。
“嗬嗬,那位老前輩還是很關心聯邦的,估計是想留下來為聯邦鎮壓氣運吧。”
“木家神兵,其實是我們最有希望掌握的一把……”
……
木家祖宅的深處
木君誠沉默地跪坐在,他身側是他的堂兄木君心。
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廟宇,四四方方,仿佛四角之天,由木家昔年聯手聯邦官方為先祖所打造,為了容納第五方神主。
隻是先祖不願留於此地,哪怕被他們喚醒,最終也不知去向。
而此刻他們二人所在拜的,是一盞青燈。
幽而不亮,就像陷入了沉睡。
如今木家內部混亂,自從老祖宗帶著木家兩位宗師離去後,木家內部的爭鬥就日漸升起,達到了白熱化。
木君誠這一脈,暫時隻能寄希望於先祖神兵能夠有靈,鎮壓族內日趨嚴重的矛盾。
可棘手的是,沒了宗師,神兵不再回應他們任何人,哪怕天人出麵,也被神兵“拒”之廟宇之外。
這時,木君誠突然聽到一種若隱若無的禪唱,像是從天外傳來,又像是從古廟深處傳來。
他猛然抬頭,目露驚喜,難道是神兵有靈,回應他們這些後世子孫了?
但這似乎隻是他的錯覺。
有過堂風吹過,悄然潛入古刹廟宇的每一磚一瓦,簷角的銅鈴隨風而起,嫋嫋不絕……
恍惚間。
木君誠仿佛看到了一尊背對著他們的虛影,可當他仔細看去,卻又什麼也沒有,仿佛隻是錯覺。
木君誠怔然而立,木家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
……
這一夜。
季驚秋在神廟中睜開眼,輕吐氣,總算是初步理清了他和海拉間的契約。
他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神廟內燈火通明,四方神主像靜默威嚴而立。
就在季驚秋琢磨著以後怎麼和拉醬相處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位神主的嗓音。
【季驚秋,這幾個月來一路行去,可還順利?】
季驚秋略微思索,點頭。
他這一路而去,雖然行的是“踢館”一事,不過事情發展的遠沒有白鹿師伯他們說的誇張,各方相當禮遇,吃住行皆是上上乘。
每到一處,必然引起一方矚目。
諸多武脈,諸方勢力,哪怕是當地的官方政府,無一家不是隆重相待,甚至不乏拿出一脈珍藏、底蘊,與他共“賞”。
便是各家武脈的天人,都會出麵,親自邀請款待他與隋師。
【那你認為,若有朝一日,你揭竿而起,或是挺身而出,有幾家願隨?】
季驚秋怔然。
揭竿而起?
他怎麼會揭竿而起?
而縱然不提這些前因……
季驚秋凝眉搖頭。
他這一路走來,每到一處,皆是拉攏與交好,但這和成為他的擁躉,是兩碼事。
正如柯家那位老天人所說一樣,他固然是值得無數勢力投資的天才,卻還沒到令無數人堅定追隨的地步。
前者是【天才】,後者已是【強者】,這是兩個概念。
他有成為強者的自信和底氣,但他需要時間。
【不久前,戰統部、宗教管理局,乃至是聯邦軍部想讓去你軍部履職,我們代你回絕了。】
季驚秋訝然,前兩家他還能理解,可軍部讓他去履職?他有什麼可在軍部發展的?
【季驚秋,有一天,如果你發現,那些拉攏你的,簇擁著你的,將你捧上天的人,實際上還有另一張麵孔,你是否可以從‘溫柔鄉’中走出?】
【當你被置於某一種局麵中,你是否還能堅守自我,還能堅持自己心中的道德和底線,是否還能堅持自己本心?】
這次出聲的是另幾位神主。
幾位神主你一言我一語,讓季驚秋陷入了沉默,方才與他說話的,應當是楊帥?
今夜的神主們,究竟想告訴他什麼?
【你已經見過了人世浮華,該去見識天地眾生了。】
【很抱歉,也許這一切會顯得有些刻意……我們曾經不希望自己乾涉你的覺悟,但很抱歉,我們沒有時間了。】
【這個世界一直很糟糕,很多人對其失望透頂,但也有人始終保持著期待,我們希望你能和阿赫他們一樣,成為這座世界的底線之一。】
季驚秋心神震蕩,堂堂四方神主,曾經的七帥,居然連續對他說了兩聲抱歉,尤其是那話語中竟真的飽含歉意。
但這並不是最令他觸動的。
【你的修行速度已經很快了,但還要……再快一些,留給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無論是東煌,還是釋天,又或是曾經的我們,我們都曾從眾生中走來,也最終回歸於眾生,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希望著,你能和我們一樣。】
【天地為銅爐,紅塵為火,季驚秋,去西部吧,去見一見我們曾經看到過的天下眾生,隻有這樣……】
【你才有資格在我們走後,接過我們的位置。】
【還記得那句話嗎?】
【欲渡眾生者,當被眾生渡。】
……
當季驚秋走出神主廟,一位白衣神官走進了神廟,正是聯邦唯一的四神神選,薛玄道。
他麵色含憂:“神主,這是否太急了?”
漫長的沉默後。
神廟深處,傳來了幾位神主幽然的話語:
【我們沒有時間了,玄道你要做好準備。】
……
……
在即將進入空間跳躍的前夕,季驚秋站在舷窗前,窗外是幽邃漆黑的深空。
他的目光仿佛橫跨了無數光年,越過長夜和霧靄,看到了那星群中蒸騰的灼灼心光。
那是眾生心靈彙聚而成的靈光,唯有心證胎息者才可得見。
在這片浩瀚天幕下,萬靈實在是太過渺小了,但在心靈海洋出現後,他們凝聚的心光,卻是恣意而張揚,能與群星比肩。
“在你眼中,心靈海洋到底算什麼?”
季驚秋忽然問道。
【一座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