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門問道?!
看著躺在地上的殘破屍體,司馬千祥心中絞痛。
此人雖不是司馬家嫡係,卻也是家族培養的暗子,用以處理某些見不得光的事。
而且此人已經臻至心相,老祖前不久答應他,再過一段時日,就可改頭換麵,以新的身份入主司馬家,享受榮華富貴,可現在卻慘死,連屍體都被送到司馬家門前,用以羞辱他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在第一時間發出了暗號,召集司馬家的強者,而後迎上前方而來的季驚秋拖延時間。
他本想要態度強硬一點,卻在後者的威勢下心驚肉跳。
這真的是那個季驚秋?!
為何他有種在直麵天人老祖的感覺?!
“這就是季世侄登門問道的禮數?”司馬千祥強壓怒火,低沉道。
季驚秋平靜道:“我路過一城,聽聞此人打著司馬家的名義掠奪一地,為非作歹,便順手將其擊殺。”
順手擊殺一位心相武者……
司馬千祥麵部止不住抽動。
“誰人來我司馬家尋事?”
“季驚秋,可是龍虎道場的季驚秋?既要登門問道,為何不尊禮數,提前遞交拜帖?!”
隨著數道聲音從後方傳來,司馬千祥的腰杆終於挺直,神色冷冽下來。
他剛要說些什麼,那前方立於虛空的季驚秋,神色無瀾,一步步走來。
“來齊了嗎?”
他似在自語,腳步不緊不慢,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天地的脈搏上,令一眾司馬家武者頭皮發麻,心神顫栗。
這一刻他們眼中的季驚秋,每前進一步,身形都仿佛高大數分!
這是……幾成天人合一?!
季驚秋踏步走來,眉心一輪心月熠熠生輝,讓他有種超然脫俗,飄然近仙的氣質,而他的嗓音間,又流露出俯仰古今未來的無敵信念。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勢雜糅在一起,令他在眾人的眼中,無比刺目。
“我就不與諸位彎彎繞繞了,我欲為西部止戈,此行走訪的第一家便是漢陽司馬家,諸位覺得,驚秋可有這個資格?”
“狂妄!我來會會你!”有人按捺不住,怒喝道。
這裡終究是司馬家的大門,被人堵在門口威脅,他們日後如何出去做人?!
一位心相武者踏步而出,右手探出,氣勁撕裂空氣,形若天鵬爪,一爪之下風起雲湧,光線陡暗,仿佛遮蔽了天日!
而在誰也沒看清的光陰間隙中,雲淡風輕,那出手的心相武者已然跪坐在地,雙肩垂落,仿佛被無形的天威強行壓垮!
司馬千祥呼吸為之一窒,剛才發生了什麼?
方才出手之人已經站在心相第二階梯上,卻連一招都沒接下?
季驚秋神色平靜,如入無人之地,每一步都像一座巍巍高山,壓在所有人心頭。
隨著他一步步逼近,眾人心神仿佛都要隨之炸開!
諸多司馬家的武者對視一眼,同時出手,有人以心相領域壓來,有人則凝聚法身,攪亂此地的天地之力,讓季驚秋無法借用天地之威……
但依舊無用,季驚秋無視了那壓於頭頂的心相領域,一道眸光引動天象,崩碎了武者身後的法身。
僅是一息間,出手的幾人就已悉數倒地,麵露驚駭。
那站在最前方的司馬千祥,雖然未曾出手,卻已是毫無血色。
他心中怒吼,此子怎麼敢,怎麼敢……?!
極致的憤怒讓他渾身顫抖,根本無暇再去思考季驚秋到底踏入何等境界。
這已經不是登門問道了,而是以一己之力壓服他們整個家族,是赤裸裸的威懾,將司馬家的威名踩在腳下!
今日之事若傳出去,漢陽司馬家,將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徹底成全季驚秋的聲名!
司馬千祥咬牙切齒道:“季驚秋!你可想好了今日之行的後果?!你一介小輩,也敢妄談西部之事?!”
“我已證得肉身大一統,天人之下,誰可為一合之敵?”季驚秋平淡道,“聯邦之大,又有何處去不得?”
這一刻的季驚秋究竟有多強?
肉身大一統十倍提升,讓他的體魄強橫到了僅是散發的生命力場,就在扭曲、改變周身天地規則的地步。
倘若以純粹的數值而論,他的生命力,已經超過了天人的標準法體一大截。
雖然尚未完成心體合一,但強大的體魄支撐起了心靈的神通廣大。
加上第七重枷鎖的掙脫,與眉心心月的映照,讓他哪怕未曾跨過天人界限,依舊與天地交融,再不區分彼此,以往的隔閡感蕩然無存,觸摸到了完整的天人合一。
到了這一步,他隻覺自身與天地再無內外之彆,天地所感便是自身所感,他洞徹了天地運轉的規律,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一念之間,天象改變。
不談其他,眼下這些人的血脈氣勁流動和肌肉經脈的反應,根本逃不過他的心靈洞察,可謂纖毫畢現。
僅是這一點,眼下這些人,在他麵前就完全沒有了反抗之力。
就如季驚秋所言,他既然已經證得了肉身大一統,那麼無論是體魄還是心靈,都不再是任何心相武者能夠與之抗衡的存在。
天人之下,再無一合之敵。
便是天人之上……
季驚秋抬眸望去,一位時時刻刻與天地合一的身影巍然而立於此間深處,冷眼望來。
那便是立於當世頂點的天人。
“瘋了,瘋了……”司馬千祥喃喃道,神色似若癲狂,因為他看出了季驚秋那雙眼眸中跳動的戰意。
他要挑戰司馬家的天人老祖!
何謂天人?
放在古代,即是駐世佛陀,人間真仙!
便是曆代潛龍第一,在任何一個初入天人者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今日之後,聯邦誰人能容你?!”司馬千祥怒吼道。
“天地廣大,而我所站不過方寸之地,所以無論是哪,都當容得下我。”
季驚秋淡淡道:
“聯邦有沒有我的位置,不是司馬家說了算的,但今日之後,聯邦有沒有司馬家的位置,確是我季驚秋說了算。”
鋒芒畢露。
那吞吐天地的意誌在這一刻俯攬天下,令司馬千祥陷入呆滯。
似是太久沒有看到、聽到一介小輩敢在自己麵前鋒芒畢露,大放厥詞,司馬家的天人武者司馬朧一步走出,不禁也有些出神。
而當他回過神,神色沉然了下來,天地也隨之變色。
一喜一怒,皆有天象隨行,這便是天人。
司馬朧的眸光掃過在場倒地的司馬家武者,心中隱隱作痛,他隻是猶豫了一下,三位心相,六位枷鎖,居然就已半廢在此子手中!
他心中怒火漸漸升騰,便聽那季驚秋再度冷淡開口:
“武者之間,無需廢話,大義、正理,皆從拳中取。今日若司馬家無人能攔我,那就低頭!”
這一聲蕩氣回腸地傳蕩在天地間,諸方皆聞!
虛空中,剛收到消息,橫跨虛空趕來的羅玄沙勃然變色。
一旁的羅天佑神色恍惚,腦海中回蕩著季大哥最後的那三個字——
“看著我。”
恍若要一己之力,為天地樹立標尺,畫出一條……底線!
“這可如何收場……”
羅玄沙喃喃道,他突然發現,這方虛空的周圍,似乎不隻是他。
他舉目望去,隱隱看到了某些人的身影,其中有隋滄海,有那位第三軍主,亦有西部其他的天人武者……
在聽到季驚秋的“狂言”後,這些人中,有的詫異,有的沉默,有的搖頭不語。
……
此子究竟哪來的底氣?
司馬朧皺眉,突破肉身大一統,也不過是提升十倍生命力罷了,如何能與天人法體相抗?
而且天人之所以強橫無敵,淩駕在另一個層麵,就是因為他們在各方麵,都站在了心相武者的頭上。
法體,心靈,真勁,乃至是自身道業的具象化——天地道場。
沒有死角,無一不站在塵世頂點!
司馬朧神色漠然,踏出一步,以他為圓心,一身仿佛足以掀翻天地的氣機,肆意宣泄而出,如大潮般橫掃四方。
季驚秋都說到了這種程度,那還有什麼可回旋的?
“口無遮攔,出口就是狂言,還傷我司馬家數十人,今日便是拿下你,料龍虎道場也沒有半句異議。”
“跪下謝罪!”
司馬朧神色冷厲,探手抓出,五指如勾,氣芒吞吐,如天龍之爪。
這一抓絲毫沒有留手,兩人間的空間距離如薄紙般被折疊在了一起,而後被司馬朧輕易撕碎,直指季驚秋麵門!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碰撞的不是拳爪,而是兩人的磅礴氣機。
武者象征,心靈與氣機,占據首位。
二人氣機相撞的那一瞬間,天地間仿佛有黃鐘大呂聲轟鳴!
僅是這一聲,就讓周圍還未來得及撤走的眾多司馬家武者頭皮發麻,兩股戰戰。
司馬朧眸光深邃,變爪為拳,手中力道再加幾分,融入了法理真髓的真勁牽動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