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堂文明。
在一眾聖堂高層或是凝重,或是期待,或是狂熱與虔誠的注視下,一襲白袍衣袂飄搖如從明月中從天而降。
那是一位修長高挑的女子,無論氣度還是容貌,亦或是曲線,都完美無瑕,像是神靈的傑作。
她美得聖潔而脫俗,眉心處,一縷白光燦燦流出,聖潔而霸烈,全身從發絲到肌膚,都被熾盛光華籠罩,絢爛刺目到了極致。
此刻。
她赤足踏虛而來,腳下步步生蓮,朵朵虛幻的金色之花綻放在她的足下,晶瑩花瓣盛開又凋零,燦爛而炫目。
“恭賀殿下厚積薄發,一朝踏破天人界限,就站在了第二階梯!”
場間,有人狂熱地恭賀,瞬間帶動其他人。
聖堂文明與聯邦不同,這是一個神權至高無上的國度。
而作為傳說中“至高父神”的子女,赤姬自被聖堂文明的人發現,送回文明內,就立於這個文明的頂點。
赤姬環視眾人,發現了某些曾與她為敵者,並不在場中,淡漠道:
“一月之內,聖堂當拜伏在我的腳下,而後隨我東征,我要奪回舊日版圖,接引聖王一脈的諸神歸來,重拾榮光。”
聽到這句話,在場人中,那狂熱者自然愈發狂熱,而較為理智的部分成員,無不神色一變。
這是要……清洗內部了?
果然,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當年的先輩們接引此女回國,究竟是正確的選擇,還是錯誤的?
有人目露擔憂,想要諫言幾句,卻被同伴攔下,微微搖頭,示意不要如此。
當今大宇宙宗師不存,就連天人第三階梯都為數稀少,已然站在天人第二階梯的赤姬,何人能敵?
時至今日。
赤姬赫然踏入了強者之林,不再是需要聖堂文明庇護的神女了。
無論當年聖堂文明的先輩做出的決定是錯是對,他們都已沒了退路。
當今之計,隻有繼續走下去,哪怕需要為此犧牲一些不從者,也好過徹底分裂
而後,諸方大人物們各懷心事地離去,唯有少數幾人,才有資格麵見赤姬,請教接下來的“行程”。
既是要東征,那自然要優先平定周邊,包括落鳳、高庭,乃至是炎煌。
“炎煌聯邦?”
赤姬眼簾微垂,報身在古路上傳回的畫麵在腦海中浮現。
她似笑非笑道:“告訴他們,我可以與他們合作,前提是他們要將世尊一脈的傳人送到我的殿中。”
有人愕然,炎煌聯邦雖然曾經輝煌過,但當下哪裡還值得赤姬殿下與其合作?
“不要小覷這個文明。”
赤姬轉身回殿,衣袂飄揚,語氣悠然而飄揚,
“萬年前他們犧牲了最輝煌的一代人,為大宇宙纏住了四魔長達萬年的時間。”
眾人凜然,那些傳聞難道是真的?!
“可惜,他們的‘神’,快要隕落了。”
惋惜的嗓音從殿內傳來。
“在即將到來的浪潮下,我期待他們當中能走出一批新的……扛鼎者。”
……
……
天機道場。
諸天星鬥大陣全麵開啟,星光衝天,映照諸天星辰。
天機道人屹立陣中,遙望諸星。
傳聞遙遠星空中閃爍的晨星,未必真能在大宇宙中找到其位,它們更多是“道”的顯化。
“眾生渺渺,天機難斷啊……”
揣測許久,天機道人輕歎一聲,天機即天命,不可臆斷,難以揣度。
聽聞當年姬帥一眼,就能看到聯邦萬年後的大局,從而早早落子布局,這等境界,實是望塵莫及。
以他當前修持,彆說萬年,便是窺探一個人命運,都覺如看迷霧。
比如,季驚秋。
這段時日,他發覺凡事隻要和季驚秋扯上了關聯,就難以揣度,形如混沌。
譬如不久前,隋老家夥讓他算一算柯家。
他原以為柯家神兵尚在,所以難以算出,可不久前他發現,柯家天機雖然依舊難測,可多少能看出凶吉。
在得知了季驚秋前往西部後,他再算西部的那幾家世家,結果原先吉凶交加的天象,赫然已是混沌一片,難以窺探。
“師父!”小徒弟莊燕形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至於大徒弟,段玄機——
天機道人捋了捋胡須,也不知道是該驕傲還是頭疼。
那小子已經背著他,響應季驚秋的“號召”,跑去了西部,說要借這趟旅行,在天機一道上更進一步。
天機一道,最忌沾染塵緣,但若真能窺破……
未來前途勝過他這個老東西,還是不難的。
“怎麼了,這般慌慌張張?”
“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先聽哪個?”莊燕形眨眼。
天機道人嘴角一抽,這是徒弟考量師父?
他自然沒慣著,一個暴扣,讓徒兒充分體會到了完整的師門生活。
“少廢話,先壞再好!師門規矩都忘了?”
莊燕形:“……有很多家勢力,發來消息,希望你能算一算季師兄的‘未來’,以及當下所在。”
天機道人皺眉:“哪些人?”
“很多!”莊燕形小臉嚴肅道,“十幾家了,你給有些人的備注後麵有個‘六’字。”
天機道人眯眼,那就是與六大家族有關了。
現在這個節點,怎麼突然火急火燎地要算季驚秋當下的所在?
他輕捋虎須,淡淡道:“另一個好消息,也與季驚秋有關?說來聽聽。”
“約莫一個小時前,季師兄拜訪漢陽司馬家,挑戰漢陽司馬朧,一戰成名!”
天機道人微怔,右手輕輕撚動,不經意間扯下幾根胡須,細微的刺痛將他從失神中驚醒。
“你說什麼?!”他放下手,驚疑道。
莊燕形認真道:“是師父你終端上的‘百脈’群上的消息,應該保真。”
他測算天機,講究一個“身無外物”。一切外物都交給了這傻徒兒暫時看管。
此刻,他當即想要散去這天機大陣,又覺得心疼,這大陣關了再開,可就是另一筆“費用”了。
他隻能耐下心,再三求證。
“初入心相,就打破了神禁……”天機道人神色恍惚。
說是初入心相,不過就是剛完成了枷鎖的肉身大一統,連心體合一都沒完成,就能力抗天人,甚至壓服?!
他若沒記錯,那司馬朧,在聯邦天人榜上,也能排在97之位,可不是那些初入天人能比的。
他下意識就想算一算,卻是訕訕然放下。
“要亂了啊……”他唏噓道。
難怪這麼多家突然要他幫忙算算季驚秋的未來與當下。
這是後悔了之前的遲疑,終於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他眼眸微眯,算了算司馬家,未來一片漆黑,大凶都不足以形容,不禁搖頭,這個家族已經廢了。
這麼說來,季驚秋已經離開司馬家了……
“群內有無說明,季驚秋接下來的動向?”他突然問道。
莊燕形慎重道:“西部羅家的那位說,季驚秋似乎並沒有繼續西行,而是要前往一趟南邊。”
“南邊?”
他眼眸微眯,迅速掐指一算,眸光精光畢露:
“竟是木家?!他要去木家做什麼,難道是木家那位大宗師離去前,給他留下了什麼?”
他是算不出季驚秋的命數,但他能算出哪家一片混沌!
他沉吟道:“木家……不久前木家神兵有靈,木家近乎自封……”
他忽然眉心跳了跳。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哪怕是木禪天本人,也沒讓神兵共鳴的資格,除非是木帥在世,又或是……
他瞳孔驟縮。
“季驚秋……修煉的是何等觀想圖?”他下意識問出了聲。
他記得,季驚秋此前去過一趟木家!
莊燕形奇怪地看了師父一眼:“季師兄修煉無相道體,修的自然是無相觀想圖。”
無相觀想圖……天機道人有些恍惚。
沒記錯的話,這門觀想圖,昔年也是得自世尊一脈?
不對,季驚秋是赫帥傳人,季驚秋再驚豔,也難以同時得到木帥和赫帥的同時看中。
天機道人鎮定心神,聖胎一轉,萬千雜念悉數碾做灰塵。
季驚秋此行……難道真是為了神兵?
當今聯邦,若有天人持神兵,足以橫行無敵!
“師父,那些請你算季師兄的人要怎麼回?”
“回個屁,你就當沒看到。”
“可是……我已讀了啊。”
“那是你讀的,與為師何乾?為師在閉關,推演聯邦未來,懂?”
“懂了!”
天機道人眸光幽深。
季驚秋初入心相,就展現出了壓服天人的實力,赫然從【天才】的領域,踏入了【強者】的行列。
到了這一步……
已經不再是投資了,而是站隊。
聯邦的格局,也該要變一變了。
不過,還是要看六大家的態度啊……
他忽然心中怦怦一跳。
如果……是如果!
如果季驚秋此行,真的得到了神兵認可呢?
……
……
東3煌星。
泰安都市圈。
陽堯正在準備幾日後的采訪稿。
自從師弟成名於聯邦,又婉拒了各方的聯係,他這個“大師兄”,就不得不代他回應各方,譬如接受某些采訪,都快活成了“經紀人”。
而不久前,洪師伯激動地拉著師父離去,便是一向穩重到天塌不驚的白鹿師伯,都因為一個消息而陷入了失神,久久未曾回過神。
失態啊,太失態了。
陽堯就不一樣了,他很沉穩,超過了師父,也超過了兩位師伯。
無非是打開了電子稿,將《那些年我鞭策的大師師弟》置頂。
順帶創建了《我的宗師師弟》以及《我的天尊師弟》兩個文檔。
——天尊一詞,還是從九洲的陸通師伯談起的。
便是齊聚了大宇宙無數強者的皇天九洲,天尊也是屈指可數的強者。
陽堯歎了口氣。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
聯邦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