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白淵三人默然，從未聽聞，還有被動推著向天人界限進發的。
不知這位是否為了“抬價”而吹噓，這就顯得有幾分跳脫，與幾日前唯我獨尊、舍我其誰的氣度有所違和。
天人界限，是來自天地宇宙的第一道限製，需禁受冥冥中的天人劫，堪稱是風火雷三災的雛形。
踏破此境，標誌著武道進入下一階段，從此開始內天地的修持。
這一階段是武道的重大轉變，從借天地借法理之力，到不假外物，內求己身，天地滅而我不滅。
三人都是距離天人不遠的頂尖心相，白淵更是曾經的天人圓滿，都從未聽聞，還有人根基厚實到，會被被動地推向天人界限，最後不得不突破。
可萬一……
可很快，三人心中又起了念頭。
萬一是真的呢？
畢竟他們也沒聽說過，有人能夠一刀敗神禁。
“不知季道友如今處在什麼地步？”白淵客氣地問道。
季驚秋如實說道：“我感覺到天人界限就在頭頂，一戳即破，並且在緩慢下降。”
這是不含水分的真實說辭，他前兩日已經完成了心體合一的最後一步。
這兩日，他還在整合，查漏補缺，調整先天之體，填補心體合一後的某些細微缺漏，並又以苦海之水衝刷了體魄，夯實了道基。
至此，他真正站在了頂尖心相的層次。
為此季驚秋還專門請教了其他的頂尖心相，之後是如何修行的。
大家的回答都是繼續打磨道基，以求冥冥中感知到天人界限所在。
“緩慢下降？”
白淵也有些茫然。
他有過突破天人界限的經驗，更有多次為門脈後輩護道突破天人的經驗，但依舊沒能理解季驚秋口中的“緩慢下降”。
是天人界限正在“下調難度”？
難道與大宇宙的規則動蕩有關，接下來突破天人界限都會比較簡單？
這可不是好事啊……白淵心中推演道。
“季兄已經感悟法界所在了吧？”凰脂顏忽然道。
季驚秋頷首。
對這一點，其餘二人並不驚訝，曆代神禁武者，幾乎都會在心相境感悟法界，奠定大道之基。
季驚秋既然已經開始籌劃突破天人界限，必然已經找到了立道關鍵。
凰脂顏沉默片刻，道：“季兄是否尋到了自身立道？”
季驚秋坦然道：“還在完善。”
自從柯家之行後，他就完成了武道之路的初步整合，開創了【一元之始】。
這不僅是神通，也是天地道場，更與他的內天地息息相關，說是他的立道所在，沒有任何問題。
不久前的百脈聚會上，他進一步完善了【一元之始】。
凰脂顏幽幽道：“季兄果然非常人也，到了這一步，還在不斷拔高自身道基高度。”
白淵忽然驚覺，所謂的“下降”，實際是指季驚秋自身的“拔高”？
天青子也暗暗心驚，究竟要什麼高度，才能覺得那攔住了無數天驕的天人界限，也不過是一層一戳即破的紙？
三人對視一眼，皆感覺到了熊熊燃燒的鬥誌，果斷開始了競爭前的小把戲。
“嗬嗬，聽說【天聖湖】兩位聖人間的鬥爭愈發激烈了，已有‘分家’趨勢？”白淵笑中藏刀。
“的確。”凰脂顏附和，點頭道，“昔年【天聖湖】一門雙聖，諸界共朝，何等鼎盛輝煌？卻終究還是免不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麵。”
天青子還擊道：
“我沒記錯的話，【聖廟】上一位神禁是‘發瘋’隕落的？堂堂神禁，居然落此局麵，有些荒唐了。”
“【凰血宮】不是隻招收女弟子、真凰血裔嗎？”
就此，三人開始了互相攻訐。
“早就聽聞【凰血宮】傳承有大恐怖，昔年成聖時，有血燃諸天的恐怖異象！”
“【聖廟】內部的爭權奪勢，不見得比【天聖湖】好哪去吧？聽聞【聖廟】有一位有望在這一紀元更進一步，你們真能舍得這次的‘教主’之位？季兄彆是最後徒為他人做嫁衣！”
“【天聖湖】不是有一位神禁了嗎？季兄再去，真能得到栽培？怕不是還要再進行一次內部爭鬥！”
“【聖廟】傳承又好到哪去了？祖師堂最上麵那位，還是從遺跡裡挖出來的！”
季驚秋默不作聲，毫無阻攔的意思，眼睛都不眨，生怕錯過三人的“撕逼”。
這等秘聞，可不是誰都能知曉的，也隻有這些對彼此了如指掌的對頭，才掌握著內幕。
等到三人吵得差不多了，要麼詞窮，要麼再繼續下去就真涉及到各家根本，才彼此你瞪我，我瞪你。
這時，季驚秋終於站出來，勸慰道：
“幾位莫要爭執下去了，我這人比較現實，日後事今日說，拿到修行資糧才是真的。”
三人一時間，不知是無言還是好笑，這位的意思很鮮明了，不吃大餅，隻看眼前。
這讓白淵一時間有些躊躇，他不比另外兩人，他是被季驚秋的天賦驚豔，自己決定來拉攏季驚秋的，上麵還沒回應他的申請。
真要拿出太多實質性的東西，一時間他也難以應下，需要與上麵商量，不然就成了說空話。
凰脂顏很有信心，她將季驚秋的戰績上報後，宮中高層十分重視。
【五德宮】和【擎天觀】聯合培養的子弟都沒打過季驚秋，這要能拉攏，一次性解決大部分難題。
天青子就更沒壓力了。
祖師有言，隻要他帶回去的是神禁，不管是誰，不管事先許下什麼承諾，他們都認！
所以他直接一錘定音：
“【天聖湖】可以接受道兄任何要求。”
凰脂顏：“？”
你跟誰卷呢？
白淵皺眉，【天聖湖】那兩位真聖這是分配不均還是要抄底？
一位神禁不夠，真要兩位一同傳道？
一時間他還真不敢貿然“跟上”了。
就他所知，廟中高層的確在為了這個“教主”之位爭鬥不休。
他若真能拉攏一位神禁，祖師肯定很高興，但下麵的人就不一定了，再加上需要拿出海量資源……
白淵有些頭疼，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就怕當下答應的順利，日後翻臉也翻得順暢，真被【凰血宮】那妮子說中。
凰脂顏剛要開口，就聽聞季驚秋開口道：
“我所求其實也不多，我即將突破天人界限，有一個重要突破，需要一株神藥來為自身夯實基礎，奠定內天地根基。”
凰脂顏眉頭微蹙，一株神藥……是哪種“神藥”？
天青子笑道：“【天聖湖】治下不乏‘藥田’，季兄要的是哪種珍稀大藥？”
季驚秋真摯道：“類彆嗎？這個倒不強求，隻要是‘神藥’即可。”
天青子笑容僵了在那。
片刻後，他試探道：“季兄說的是，天藥之上的‘神藥’？”
季驚秋點頭。
場間一時沉默了。
尤其是天青子。
先前不是他自信，而是根本沒料到，季驚秋口中的神藥真就隻是“神藥”。
這個名詞，就不該從他們這些小輩口中出來。
天藥的天字，取自先天之意，先天就承載了部分大道紋路，對於天人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瑰寶，哪怕是天王，也有藥效。
而神藥……
它的珍稀所在，都不是對誰有用，而是極為稀少，稀少到諸界難尋。
至少天青子未曾見過，甚至在道場內，都可說是聞所未聞。
“……這是季兄所需的全部報酬？”天青子試探問道，他想著，神藥再是稀少，兩位祖師總該有所收藏吧？
到時候……拔一顆？
“我突破天人，需要一株神藥做基。”季驚秋不失委婉，看似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清了。
三人秒懂。
這是要分批收錢，而且每一次都是收了錢才辦事。
凰脂顏微笑看戲，想知道剛才放出狂言的這位如何收場。
【凰血宮】中神藥不過數株，栽在祖師道場中，皆為祖師珍愛之物，真要拿出一株來拉攏季驚秋，也不是不可能，但卻需要經過祖師同意，她沒有權力代表。
問題是，突破天人就需要一株神藥，日後破境天王呢？
天人三重天是不是……？
天青子腦海中回憶著祖師之言，沉聲道：“【天聖湖】接下了！”
白淵暗罵狗大戶，同時一陣羨慕嫉妒恨，神藥啊，他昔日踏足天人圓滿，也不過就服用過幾種用天藥為原材料製作的特殊丹藥、藥劑。
凰脂顏深呼吸道：“季兄，給我幾日時間。”
季驚秋微微點頭。
此時此刻。
季驚秋的內天地中，也在發生交談。
“你說，這三家，我是選哪家比較合適？”
理性上，季驚秋更傾向於【凰血宮】，畢竟有姬帥的關係在，這一家勢力與聯邦關係更為親近。
【聖廟】不清楚。
【天聖湖】……與他的關係有點複雜。
總不能真去當天秋子吧？
不過話說回來，天青子這回找過來，八成是猜到了所謂的天秋子與他有關。
海拉淡淡道：“除了【聖廟】，另外兩家都要，這樣你不就有兩株神藥了？”
季驚秋無言，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要？
突然，他有些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光拿好處不辦事？很難啊，這幾家又不是傻子，肯定需要簽訂契約條款。”
季驚秋搖了搖頭，他之前就就有想過，但最終覺得不現實。
海拉心道，這家夥還真想過吃吃喝喝拿拿，然後不辦事？
海拉警告了他一句：“我勸你最好彆這麼想，你和他們沒關聯也就罷了，一旦結下因果，還是你違背誓約在先，嗬嗬，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聖人手段了。”
季驚秋警惕道：“大宇宙都擋不住？”
“大宇宙同樣有天命長河，一切生靈皆有因果命數。”
季驚秋皺眉，真聖級數的手段，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他們要你做的事，無非就是立道。”
海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