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山的雲朵學會了撒謊。晨起修煉的弟子們仰頭望天,隻見積雨雲扭成胖鯉魚形狀嚷嚷“今日晴空萬裡”,話音未落便被雷暴雲一尾巴拍散。歲歲叼著奶瓶蹲在屋簷下,看墨長老的劍氣劈中一朵撒謊的雲,雲絮炸成棉花糖雨,落地變成滿地打滾的兔子糖。
“第十一條門規,”掌門舉著被糖漿黏成卷餅的《甜食管控條例》,聲嘶力竭地宣布,“禁止向雲朵提問天氣!”他頭頂的玉冠被謊雲染成熒光綠,遠看像顆行走的獼猴桃。
糖糖甩著尾巴拍飛一團謊雲,金瞳倒映著山門外詭異的盛況:仙鶴們堅稱自己是烤鴨,馱著修士往膳堂的烤爐裡跳;靈泉逢人便哭訴自己其實是陳醋,嗆得錦鯉翻著肚皮漂成糖醋魚;最離譜的是藏經閣的古籍,每頁字都在胡謅“修煉秘籍其實是菜譜”,引得器峰長老差點把丹爐改造成火鍋。
歲歲腕間的草莓鑰匙紋突突跳動,她掀開襦裙,發現腳踝上纏著條糖絲編成的鏈子,鏈子另一端沒入地底——昨夜魔尊的蠱蟲已在她皮膚下孵出血管狀的糖脈,正貪婪吮吸著漫天謊言。
“小師妹!你的鼻子!”景明踩著謊雲拚成的滑板衝來,歲歲慌忙摸向臉頰,指尖卻戳到一截軟綿綿的物體。銅鏡裡,她粉嫩的鼻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鼻尖還綴著顆會說話的草莓。
“說謊會長鼻子喲~”草莓扭了扭,奶音與魔尊的聲線重疊。歲歲“哇”地哭出聲,淚珠砸在地上變成跳跳糖,炸得糖糖連蹦三丈高:“滄瀾山禁止隨地哭泣!”
墨長老黑著臉拎起歲歲檢查,長鼻子突然自動翹起,指向東北方顫聲道:“窩沒偷吃供桌上的桂花糕!”話音剛落,藏經閣方向傳來供盤打翻的脆響,真正的偷吃賊——那窩火雲兔正噎得直翻白眼。
“謊言越離譜,鼻子長得越瘋。”糖人教師從歲歲袖口鑽出,呆毛卷成螺旋槳,“解藥在‘真心湖’,但湖被魔尊藏進了謊話迷宮!”
真心湖的傳說歲歲聽過,湖水能照出萬物本真。可如今三界被謊言攪成漿糊,連去迷宮的路線圖都成了謎。景明貢獻出私藏的蜜餞,挨個賄賂會說話的物件:
“通往迷宮的路是左邊!”歲歲的繡花鞋尖叫。
“右邊!右邊有糖霜城堡!”糖糖尾巴上的布丁精靈撒謊。
“直走會遇見長翅膀的烏龜!”墨長老的劍穗突然開口——它今早謊稱自己是腰帶,害得墨長老當眾出糗。
最終是歲歲的長鼻子立功了。小團子捂住眼睛瞎指方向,鼻子因說謊“嗖”地伸長成天梯,直插雲霄儘頭。糖糖叼起眾人躍上鼻梁,歲歲癢得咯咯笑,淚花裡蹦出的跳跳糖炸成導航煙花。
迷宮入口是座薄荷糖壘成的城堡,城牆上的糖磚每十息變換一次圖案:一會兒說魔尊是仙界臥底,一會兒宣稱滄瀾山掌門愛跳肚皮舞。歲歲剛踏進城門,懷中的布偶突然叛變,棉花裡鑽出上百個迷你魔尊,齊聲高唱:“說謊的孩子,要永遠留在童話裡喲~”
城堡走廊扭曲成貪吃蛇,糖糖一爪拍碎牆壁,裂縫裡卻湧出巧克力岩漿。景明被謊話藤蔓纏成粽子,藤葉在他耳邊念叨:“你暗戀器峰小師妹……”少年漲紅臉揮劍狂砍:“誹謗!這是誹謗啊!”
歲歲趁亂滾進密室,長鼻子“咚”地撞上水晶櫃。櫃中懸浮著真心湖的水滴,卻裹著層謊話糖衣。魔尊的虛影從水滴裡滲出,指尖勾著歲歲變長的鼻子輕笑:“拔掉它,湖水就是你的。”
“拔掉會痛嗎?”歲歲眼淚汪汪。
“怎麼會呢?”魔尊的謊話觸發鼻子暴長,瞬間捅破城堡穹頂。星光傾瀉而下的刹那,歲歲福至心靈地揪住鼻子尖:“窩……窩其實是魔尊失散多年的親娘!”
天地靜默一瞬。長鼻子“嘭”地縮回原狀,謊話糖衣“哢嚓”碎裂,真心湖水潑了魔尊滿臉。虛影在尖叫中融化,城堡開始崩塌,糖糖撞破牆壁叼住歲歲後領,墨長老的劍氣劈開逃生通道。
湖水注入滄瀾山那刻,三界的謊言如潮水退去。仙鶴們訕訕地收起烤鴨劇本,靈泉連夜給自己灌洗潔精,歲歲腕間的糖脈卻被湖水灼出青煙——蠱蟲在皮下瘋狂扭動,吐出顆血色糖果。
“是糖心風暴的種子。”糖人教師吞下糖果後打了個黑屁,“下回它發芽時,仙界連呼吸都得撒謊。”
夜色漸深,歲歲在夢中吧唧嘴。窗外,血色糖果悄無聲息地裂開,嫩芽纏繞住她的龍角。千裡外的血玉宮中,魔尊對著水晶棺裡的幼崽舉杯:“謊言生根時,你的好姐姐就會變成完美的糖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