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起來叫太醫來”
林淑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抬手給了周世遠一記耳光,麵容猙獰的罵道:
“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說著,也不管滿臉怒容的周誌遠,奔著宮門外,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一盅茶的功夫,聖諭就傳到了含芳殿和景和宮,林淑妃無故杖斃侍女,大失後妃之德,貶為才人,禁足三年。
周世遠私德不修,責其到戒過堂跪省十天,誠王養子不教,國子監祭酒鄭振德為師不嚴,各罰一年俸祿,各悔其過。
旨意幾乎同時抄送到了周景然案前,周景然看著抄來的旨意,聽了靜安的密報,滿臉愕然,失笑起來。
他讓人壓著丁先兒把雲兒給了周世遠,原是要準備著彈劾他和林懷君強奪舞伎,不過依著誠王往日裡的行事為人,安個豪取強奪的名頭,添把堵罷了,誰知道這人剛接走半天,竟硬是生出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周景然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怒放的金菊,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這樣更好,比他原來計劃得更好林淑妃,現在是林才人了,一直緊緊看著景和宮,周世遠帶那個舞伎回去,她知道也不奇怪,可皇上,怎麼突然去了景和宮?還趕得這樣巧就是個巧合?這個世上也許有巧合,可宮裡的巧合,都是巧妙的讓它合宮裡?
周景然心裡漸漸安靜下來,宮裡,不用他操心。
周景然笑眯眯的搖著折扇,小恪這差使,從接了到現在,件件事竟都順利的讓人舒心暢意,先是小暖的鋪子,那本送乾股的冊子,太原府的酒肆,這會兒,周世遠的事……
周景然笑眯眯的想著,手裡的折扇漸漸慢了下來,停在了半空,呆了片刻,轉過身吩咐著靜安,
“讓禮部……上折子,彈劾林懷君身為皇孫伴讀,誘皇孫出入酒色之地,壞皇孫私德”
靜安躬身答應著,見周景然沒有了彆的吩咐,告退出去傳話了,周景然晃到桌前,拎起抄旨意的薄紙片,扔到焚紙盆裡焚化了,心情愉快的挑起了眉梢,哼,這禍水,得往信王那裡引一引。
十月下旬的太原府,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華燈初上,滴翠樓前,徐盛融踩著小廝的後背,從奢華的馬車下來,緊了緊紫貂鬥篷,滴翠樓大掌櫃木大慶早就迎在了門口,陪著滿臉笑容,殷勤的上前長揖見著禮,說著奉承話:
“徐爺這氣色越發好了,配著這鬥篷,真真是英氣逼人爺這些日子必是事事順心遂意”
徐盛融昂著頭,肆意的笑著,早知道太原府日子過得如此稱心如意,當年還在京城受那份閒氣
徐盛融居高臨下的掃了木大慶一眼,一邊昂然往滴翠樓進去,一邊取笑著木大慶,
“木掌櫃穿著這風毛皮襖,再戴了這風毛耳套,活脫脫的一個黑熊精哈哈哈”
木掌櫃身形高大,麵色黎黑,眼睛小,嘴唇厚,頭一回見徐盛融,就被取笑成了黑熊精。
木掌櫃聽了徐盛融的取笑,也跟著滿臉憨厚的笑著,紮著手,低頭看著自己的靛藍皮襖,靛藍長衫,驚訝的說道:
“還真是爺不說,小的倒還沒留意,今天這衣服穿著,還真是象得很”
徐盛融大笑著,一路轉進了後麵留給他專用的精致雅間裡。
雅間裡外兩間,到處掛著淺紫淡粉的綃紗簾幔,布置得極奢華,中間壘了火牆,烘得屋裡極是暖和,正中放著的黃銅熏爐裡已經燃上了徐盛融喜愛的麝香,屋子裡香味彌漫,溫暖如春。
門口侍立著的美貌丫頭上前侍候著徐盛融去了鬥篷,伏侍著他坐到裡間炕上,流水般送了各色菜品上來。
徐盛融愜意的靠在靠枕上,就著丫頭的手喝了口酒,看著躬著身子,垂手侍立在炕前的木掌櫃說道:
“說吧,請爺過來,有什麼好東西要孝敬爺的?”
“還真是有好東西”
木掌櫃小眼睛眯到了一處,一臉的向往,片刻間又浮出片尷尬之色,低聲說道:
“說起來,小的真是慚愧得很,本來想買了給爺送去做年禮,也是小的一片孝心,可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