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古雲姍垂著頭,慢慢念著這首白頭吟,隻覺得眼窩酸澀難耐,眼淚止不住又落了下來,忙抬手用帕子拭了眼淚,呆了半晌,才長長歎息著,
“往日是我想左了,我也不是那樣的賢惠人,倒是你和雲歡,最知道自己。”
李小暖取過榻幾上的琉璃碟,掂了塊杏脯放到嘴裡,將琉璃碟遞到了古雲姍麵前,古雲姍伸手掂了塊,慢慢咬著,李小暖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大姐姐,那些賢惠的大道理,是要聽,可也不能全聽,都說君要賢、臣要忠,若真是這樣,哪來的咱們元徽朝?這話不好到外頭去說,你隻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古雲姍睜大眼睛,抬手點著李小暖,話沒說出來,倒失笑起來,
“你也太無法無天了些,這樣的話也敢說?”
“就今天跟你說了,可就算不說,理兒還是這個理兒,你說是不是?有些事,不能說,可咱們心裡得明白著,不能因為那些沒有道理的理兒,委屈了自己。”
古雲姍想了想,抿嘴笑著點了點頭,李小暖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我一個小女子,也管不了什麼家啊族啊的大事,我隻管著你好,你覺得怎麼好,我就幫著你往好了過,你要是覺得帶著孩子和金誌揚分開過最好,那咱們就析產分居,你若覺得一家人在一起最好,我就幫你把鄒氏打發了,隻要你覺得好,隻要你舒心不委屈,旁的人,旁的事,我都不管。”
古雲姍看著李小暖,眼淚又滿滿的流了出來,用帕子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連連點著頭。
李小暖從靠牆的櫃子裡取了幾條新帕子出來,遞給古雲姍,古雲姍接過,擦了眼淚鼻涕,長長的透出口氣來,
“我心裡舒服多了,也敞亮多了,我知道,知道你的心,我好多了,不委屈了,我不委屈自己了,析產分居吧,就是孩子,不能讓孩子隨他過,我舍不得,旁的,他家的銀子我不要,我有嫁妝,我也會做生意,這幾年用生息出來的銀子,我又置了幾間鋪子,我有銀子。”
“我知道,你放心。”
李小暖聲音輕快起來,笑著和古雲姍一步步盤算起來,
“若是這樣,你最好這會兒就搬出來,你陪嫁的那處宅子,前一陣子我讓蘭初和孫嬤嬤去看過了,隻有三進,太小了些,再說又一直賃給彆人住著,你帶著孩子去住,不合適,那宅子陪嫁時,原也沒打算著住人。”
“嗯,是太小了些,連個花園子都沒有,我也不缺銀子,乾脆再買處合適的宅子,往後住的時候長著呢,宅子要大些、好些才行,嗯,要離他遠些最好。”
古雲姍讚同的說道,李小暖帶著絲得意,輕輕笑著說道:
“我就知道你若搬出來,必定要另外買宅子的,年前就讓人留心著這宅子的事了,有兩處都極好,一處在城南,原是一家侯爺的府邸,後來侯爺家獲了罪,宅子就賣了出去,後來幾經人手,雖說房子破舊些,可勝在園子大,景致好,布局氣象都極好,那些房屋是舊些,可若再翻修,或是推了重起都容易,另一處離古府稍近些,倒是新宅子,是南方一位將軍的府邸,如今打算在南方養老,這宅子就想脫手,一色都是新的,就是園子小些,宅院裡沒什麼大樹,這兩處,孫嬤嬤都去看過,說都好,明後天讓她陪你去看看去。”
古雲姍神情舒展起來,連連點頭答應著,
“我最喜歡好看的園子,這宅院,最要緊的就是花園,樹木藤蔓,都要高大古舊才最好,我先去看城南侯府那家,若是能中意,慢慢重新起屋子房舍就是了。”
李小暖舉起手,曲起一根指頭,笑著說道:
“起屋子,布置院子這些,都是細務,以後慢慢商量就是,先說大事,買宅院搬出來,這是其一,咱們緊著些,也不過一兩個月,就能先搬出來,往後有的是功夫,慢慢安置就是,還有第二件事,也是大事,這析產分居的事,娘家沒人出麵可不行,這事,就得和夫人說了,讓她點頭答應了才行。”
“這事倒讓人發愁,母親那脾氣,哪裡說得通?她肯定得說我瘋了。”
“不愁,讓嚴氏和她說去。”
古雲姍一下子笑出了聲,
“你呀,最知道人家的死穴在哪裡這嚴氏,還真是母親的克星,隻要她讚同這事,肯出麵說這話,必是妥當的。”
李小暖抿嘴笑了起來,
“她必定讚同,你想想,從她嫁進來,古蕭身邊,連隻鳥都得養隻公的,那也是個容不下人的,你這事,說不定她最讚同”
古雲姍連連點頭,
“古蕭也就得她這樣的人管著,還是這樣管著的好!”
“除了這個,外頭也要想法子打點著放出些風去,這析產分居,可是極少見的事,這會兒就是搬宅子,動靜也不大,還能瞞得住,五月裡金誌揚進了京,指定得鬨出些動靜來,說不定,還要鬨出大動靜,到時候,滿京城的人都得議論這事,咱們,得先占了理,占了全理,做了那委曲求全的一方才好,往後,硯兒嫁人,墨兒和玉書議親,才不至於因這個,受了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