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微從針線筐裡摸出一枚普通的縫衣針,夾在食指中間。
月光透過斑駁的窗欞,撒下一片銀白,針尖閃過一抹寒芒,仿佛從普通中蛻變有了新的生命。
熙微指尖靈活翻轉,縫衣針無聲飛射而出,精準地刺穿木桌的一角。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果然跟她猜想的不差,這門功夫不僅中正平和,而且所修煉出的內力深厚綿長,內勁柔和卻不失剛猛,能夠將自身的力道貫注為一點。
如果換成她前世修煉的功法,那一針射出,那桌子的一角便要裂成碎渣,猛烈霸道,雖看似威力更甚,實則既傷敵也傷己。
忽然,熙微無奈地搖頭,趁著月光在桌子後麵找了起來,沒一會兒,她目光落在對麵牆上,兩步跨過,從牆上拔出縫衣針。
這家裡窮,一枚小小的縫衣針也是要珍惜的。
熙微坐在床上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首先是她自己的事——前世的仇。
說起來,對於前世她並沒有太多留戀,從小被當做殺人工具培養,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活著就是遵循本能,隻要聽命完成主子的任務,就可以免於懲罰。得到一些緩解傷痛的藥材,再或者一些金銀。
即便後來被追殺,死於孤島,她也沒有太多的怨恨和不甘。
甚至於,上輩子的結局比她原本預想中要好了許多。至少沒有落入敵人手中,被折磨致死。
她死的很乾脆,沒有感受太大的痛苦。
說起痛苦,現在沒有身體痛楚的人生反而讓她更有希望。
所以,她不會盲目的把時間都用來對付上輩子那些人。
等到她哪一天實力足夠強,再去尋那些人的晦氣倒也無妨。但是現在,她一個山野寡婦,自然要儘可能遠離那些人。
實力恢複隻是時間問題,而眼下另一個重要的是養孩子。
養孩子需要人,需要錢。
這兩樣,熙微現在都沒有。
經過這兩天的觀察,熙微看出來了,這竹溪村的民風並不淳樸。
如果她出門做事,獨留這三個小的在家,說不定還會發生她重生回來那天的事。
或許應該把她們送去鎮上,花錢請個婦人幫忙照看。
這樣既能避開程家人,也不用再浪費時間親自養孩子。
熙微拿出錢盒,這次喪禮買棺材加上請人,還有之前給宋玉萍幾個人的錢,如今手裡還有不到十兩銀子。
錢不多,接下來必須要開源。
隻是如何開源卻成了問題。
這家裡有五畝地,原本除去稅租,勉強夠一家子的吃食。過去宋采薇偶爾會去山上打獵,挖草藥,賣到鎮上換一些銀錢。
後來遇上程業川,他說山上危險,常勸她不要往深山去,再加上宋采薇的生母當年就是在山上出事,所以這兩年她也隻是在外圍獵一些野雞、兔子,極少往深山去。
程業川認識字,考過縣試,是個童生,還會算賬,經常會接一些給人算賬的活計。他字寫的不錯,給書鋪抄書,每個月有固定二兩銀子的收入。
但是他身體不好,每個月要去掉一兩銀子的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