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辰點了點頭。
“他?”
陳善感覺匪夷所思,覺得張東辰在開玩笑,問道:“你覺得他能打進國手戰本賽?”
頭銜戰本賽是什麼地方?
如果沒有九段的棋力,就不可能打進頭銜戰本賽,堪稱論道之地,頭銜戰本賽的每一場棋局都會為世人所關注!
並不是擊敗過一兩次九段棋手,就意味著擁有九段的棋力,必須要和九段棋手勢均力敵,才是真正擁有九段棋力!
能以非九段之身,打進頭銜戰本賽,太少了太少了。
“在看到這一盤棋前,我也不這麼覺得。”
張東辰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開口說道:“但是看完這一盤棋,我覺得……他很有可能。”
聽到這話,陳善皺緊眉頭,緊緊盯著張東辰看了許久,見張東辰不像說謊,才開口道:“進棋室說吧。”
張東辰點了點頭,很快就跟著陳善,走進了棋室,然後在棋桌兩側各自落座。
陳善很快將棋盤之上的棋子全部收好,然後才表情肅然的開口說道:“好了,麻煩擺下譜。”
“嗯。”
張東辰點了點頭,很快就將手伸進棋盒,開口說道:“這一盤棋,由俞邵初段執黑,鄭勤三段執白。”
說完,張東辰便從棋盒之中夾出黑子,落下了第一手棋。
十六列四行,星!
緊接著,張東辰由從棋盒之中夾出白子,再次落下。
噠、噠、噠……
陳善性格比較沉穩,即便看到黑子十七手的脫先,看到黑子那一手俗刺、甚至那一手高拆,依舊麵不改色,隻是靜靜看著張東辰落子。
但很快,當張東辰再次夾出黑子,落在五路肩衝的位置之上時,陳善瞳孔微縮,表情終於忍不住變了變。
“五路肩衝?”
他抬起頭看向張東辰,懷疑張東辰是不是下錯位置了。
“沒有下錯,就是下在這裡。”
張東辰點了點頭,顯然知道陳善心裡在想什麼,解釋了一句之後,便再次夾出棋子落下。
陳善深吸一口氣,耐下性子,繼續看著張東辰落子。
漸漸的,陳善便眼神再度發生了變化,看著棋局,表情也越來越認真,直到看到最後,表情已經變得凝重起來。
“下到這裡。”
張東辰再次從棋盒之中夾出黑子,落下之後,便抬起了投,望向對麵的陳善,開口說道:“白子再也堅持不下去,選擇了投子。”
陳善沒有說話,棋室之內一時間寂靜無比。
“本來以為白子是優勢,無論從得失,還是目數,中間的黑子也沒有安定。”
許久之後,陳善望著棋盤,才終於開口道:“但從全局考慮,黑子竟然……”
陳善頓了頓,才再次開口:“竟然其實是用局部的虧損,將白子潛力消減於無形,從大局來看,黑子是優勢無疑。”
“不愧是陳善九段。”
張東辰點了點頭,說道:“您也看到了。”
“對於這一手五路肩衝……”
陳善望著棋盤,盯著這顆位於五路的那顆黑子,抬起頭,望向張東辰,開口問道:“你怎麼看?”
“白子,沒能下出嚴厲手段,去製衡這一手五路肩衝。”對於這個問題,張東辰並不意外,開口回答道。
“沒能下出嚴厲手段麼……”
陳善沉默片刻,問道:“到底是白子沒有下出嚴厲的手段,去製衡這一手五路肩衝……還是,根本就沒有嚴厲手段?”
張東辰不說話了。
“這,就是我來找您一起複盤的原因。”
片刻後,張東辰才抬起頭,看著陳善,開口說道:“如果這一手五路肩衝真的成立,毫無疑問……圍棋的下法都要改變!”
又是寂靜。
“從這一手五路肩衝開始拆吧。”
許久之後,陳善深吸一口氣,看著張東辰,開口說道:“我執白。”
“我執黑。”
張東辰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棋子,然後開始拆棋,一人執黑,一人執白,一邊下棋,一邊討論。
很快,二人便拆解完了一路變化。
張東辰狠狠皺著眉頭,又將棋子收好,重新擺棋。
下完之後,又倒回去……
二人就這樣不斷拆著各種變化,不斷複盤,宛如在棋室論道。
二人足足拆了三個多小時,直至淩晨,終於又拆了一路變化之後,二人突然沒有繼續拆下去,彼此無聲。
“現在,你對這一手棋怎麼看?”
許久之後,陳善抬起頭,望向張東辰,開口問道。
“雖然金角銀邊草肚皮——”
張東辰深吸一口氣,表情凝重道:“但是高者在腹,即便在布局階段,金角銀邊草肚皮也可隨著局勢而變化!”
“和右下飛一手相比,這一手五路肩衝,更為緊湊更為有力!”
“之前的圍棋理論認為,三路和四路是平衡線,三路取地,四路取勢,即便肩衝也是肩衝四路!”
“但是,五路肩衝,在周圍有子力配合的情況下……”
“它,是成立的!”
“這一手,天外飛仙,人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