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確實……陷入了劣勢!”
但即便如此,俞邵臉上卻沒有一絲慌亂,反而冷靜到了極點,已經無暇去思考對方究竟是誰,隻是不斷在腦海中思索著棋局萬般變化!
“他不顧薄味,猛攻我治孤的黑子,無視了我扳的威脅……再這樣下去,我的棋形會崩潰!”
一種棋路變化,開始緩緩在俞邵腦海之中浮現。
俞邵望向電腦屏幕,看向左下角,眸子之中,顯露出寒意,冷冷望著電腦屏幕,
“左下角他的孤棋是製勝要點,必須以自身為餌,誘他深入,引他入局,然後展開苦戰!”
“在此,決一死戰!”
想到這裡,俞邵終於滑動鼠標,輕點右鍵,再次落子!
噠!
八列十四行,尖!
很快,白子再次落下。
噠、噠、噠!
雙方接連落子,落子的音效之聲不斷回蕩在房間裡,很快又是七八手棋之後,再次輪到俞邵行棋。
俞邵挪動鼠標,再次落下黑子!
噠!
九列十七行,小飛!
這一手棋,按常理無論如何都是粘住,否則左下一片黑子將孤立無援,並且薄味十足——
但是,這一手黑子偏偏選擇了小飛,直接咬死了白子棋筋,仿佛要與白子對殺!
“來吧!”
俞邵緊緊盯著電腦屏幕,一言不發的等待著白子做出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白子遲遲沒有落子。
很快,時間就到了倒計時。
三!
二!
一!
看著電腦屏幕浮現的彈窗,俞邵微微一怔,臉上浮現出一抹錯愕之色。
直到最後一秒,白子都依然沒有做出回應,沒能落下棋子。
【白子,超時負。】
……
……
平壤,一間豪華的療養院內。
“安弘石老師,我反複說了多少次了,您這段時間不能再下棋了,要好好靜養才行!”
一個留著卷發、中年微胖的女護士伸出大手,“啪”的一聲,便將筆記本電腦合上,然後怒氣衝衝的說道:“筆記本電腦我沒收了!”
病床上,一個濃眉入鬢,相貌英武的男人,此時眉頭微皺,有些無奈道:“怎麼也得等我把這盤棋下完吧?”
“不行!”
中年女護士翻了個白眼,說道:“您這段時間,就在這裡好好休養,這樣以後才有精力再下棋啊,身體才是下棋的本錢!”
安弘石看了看中年女護士拿起的電腦,張了張嘴,似乎準備說什麼。
“不行,筆記本電腦不能給你了!”
中年女護士看出了安弘石要說什麼,喋喋不休的埋怨道:“真的是,怎麼會有人下棋這麼不要命!下完一盤棋能瘦了十斤,都進療養院了還要在網上下棋,下棋這麼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沒有比下棋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安弘石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作為一個棋士,即便死在棋盤上,也是死得其所了。”
聽到這話,中年女護士倒也不反駁,隻是反問道:“可是死了不就不能下棋了嗎?”
安弘石一怔,頓時不說話了。
“所以,安弘石老師,您現在是積勞成疾,真的得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哪有天天參加比賽的?”
中年女護士見安弘石態度有所鬆動,柔聲細語的說道:“等您身體康複了,到時候再去好好下棋嘛。”
“當然,即便身體康複了,參加的棋賽也得大量減少!”
中年女護士開口強調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都下棋了,您也不想真的把身子病垮了,以後再也下不了棋了吧?”
聽到護士的話,知道護士也是為自己好,安弘石隻能歎了口氣,最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您知道就好!”
聽到這話,中年女護士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然後拿起筆記本電腦,離開了房間。
等中年女護士走後,安弘石腦海之中,又不禁浮現出剛才在網上那盤戛然而止的棋局。
“小飛麼……完全沒預料到的一手。”
“左下角黑子的棋形太薄了,而且孤立無援,看起來似乎觸之即潰,讓人很想施以猛攻…..”
“但是……”
“似乎又隱隱感覺那裡深不可測,暗藏殺機。”
安弘石陷入了沉思,腦海之中仿佛浮現出一張棋盤,還在不斷落下棋子。
“如果小飛隻是佯攻,他另有後招,在誘我入局的話,那麼,小飛就是一針見血的手筋,即便我不進攻,雙方後麵還另有攻守。”
安弘石扭過頭,望向窗外,輕聲喃喃道:“棄小而不救者,有圖大之心……”
安弘石不禁皺緊了眉頭。
“他是誰?”
……
……
翌日。
京城,北部棋院。
舉辦英驕杯預選賽的棋室內。
一個十八歲左右的青年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指死死揪著頭發,望著麵前的棋盤,臉色鐵青,最後還是不甘心的低下頭,開口說道:“我輸了……”
“多謝指教。”
對麵,一個長相俊朗,大概也十八歲左右的青年一臉淡然的低下頭,開口說道。
很快,雙方行禮過後,收拾完棋子,贏棋的青年便站了起來。
他身材挺拔,麵容俊朗無儔,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漫不經心,大步向裁判席走去,彙報了自己的這一場成績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對局室。
棋室內,一眾棋手看著青年離開的背影,心裡都有些複雜。
不過很快他們就搖了搖頭,收拾好心情,繼續望向自己麵前的棋局,沉下心來,繼續專心致誌的開始下棋。
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狗的差距還大。
隻要習慣了,其實就感覺還好。
青年離開棋室,很快來到棋院食堂,打完一份飯菜之後,便端著盤子,一人找到一張無人的餐桌,坐下來開始吃飯。
“秦大哥!”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十二歲左右的男生看到青年,頓時眼睛一亮,連忙端著飯菜,快步來到青年身旁坐下,滿臉崇拜的問道:“你又贏了嗎?”
“嗯。”
秦朗看了男生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呢?”
“我輸啦!”
男生歎了口氣,搖頭晃腦道:“豐水二段太厲害啦,打不過呀,哪像秦朗哥你,誰都不是你的對手,這次英驕杯你肯定要奪冠吧!”
“沒那麼簡單。”
秦朗搖了搖頭,平靜的開口說道:“其他賽區都有不少好手,比如南部賽區的樂昊強;東部賽區的車文宇、楚江;西部賽區的顧川……”
“他們能有秦哥你這麼厲害?”
男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可是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厲害了啊!”
“隻是我們北部賽區的年輕棋手,廢物稍微有點多而已。”
秦朗淡淡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道其他賽區的棋手具體多強,畢竟暫時沒和他們下過,但據說不會太弱。”
聽到這話,男生不禁訕訕一笑,有些尷尬。
這些廢物當中,應該沒有把我說進去吧?
我才十二歲,今年才剛剛定段啊!
肯定沒有我!
“就是因為沒有什麼像樣的年輕棋手,美國棋院才敢發起爭棋。”
秦朗耷拉著眼皮,開口說道:“五個賽區加一起,能湊齊十個有高段棋力的年輕棋手嗎?我看不見得,倒是聽說美國那邊倒是英才輩出,特彆是那個棋名叫曾俊的,據說非常強。”
“有秦大哥你在,肯定沒問題的!”
男生握緊拳頭,說道:“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而且爭棋隻要贏一場就是不輸,咱們高段棋手還是不少呢!”
“隻要第一場輸了,其實就是輸了。”秦朗開口說道。
“啊?”
聽到這話,男生大眼瞪小眼:“為什麼?”
“據說賈中華老師要退役了。”
秦朗並沒有回話,隻是突然開口問道:“你聽說過這件事吧?”
“賈中華老師?”
男生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秦朗突然提起這一茬。
但是他很快就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聽說了,畢竟曾經是被譽為五絕之一的賈中華老師要引退啊。”
說著,男生不禁有些咋舌,開口道:“賈中華老師今年七十歲了,其實早已經下不動了,到了今年才退役其實反倒讓人意外。”
“那是因為年輕一輩棋手沒幾個出頭的,賈中華老師隻能繼續苦撐,如今年歲已大,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棋力下滑嚴重,所以才隻能引退。”
秦朗抽了兩張餐巾紙,一邊擦嘴一邊說道:“這麼多棋手,結果十八歲以下有高段棋力的,連十個都湊不出來,十五個本賽名額,不知道要混進什麼廢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男生不由強笑兩聲,顯得愈發尷尬。
其實十八歲左右能有個四五段的棋力,怎麼都不能算是廢物了吧?
“算了,不說了,等英驕杯本賽吧。”
秦朗緩緩站身來,淡淡的開口說道:“這次冠軍,我誌在必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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