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裂穀之中的異變,天上的那一輪殘月也竟然化為了血紅之色。
猩紅月華裹挾著黏膩血絲垂落。
棺材表麵突然泛起暗紅脈動,仿佛沉睡千年的心臟重新搏動。
棺材在血肉滋長中扭曲變形,轉瞬間整具棺木已化作腫脹的活物臟器,表麵布滿跳動的紫青血管,每一條脈絡都跟隨心跳律動勃張抽搐。
那棺材每跳動一次,李玄就吐出一口鮮血,足足跳動了九次之後。
“嗤——“
五根泛著銅綠的枯指從內拍飛棺蓋。
腐臭罡風卷著灰霧朝著李玄撲麵而來,他手中的龍蝕劍劇烈的震顫,發出劍鳴之聲。
但此時的劍鳴已經不複以往的高亢,低沉淒厲。
棺中一具黑影出現,是一具乾癟的,做道人打扮的鐵青色屍體。
身披紫綬道衣,冠冕垂落的九旒竟是吞吐信子的碧鱗蛇首。
深陷眼窩中兩枚青銅骰懸浮轉動,當那青銅骰轉出一點後便停止。
而李玄也感受到一道目光投在他身上,四肢百骸驟然凝結冰霜。
眼前化為黑暗,其中他看見自己的皮肉正被金線蟬蛻般層層剝離,白骨指尖蘸著骨髓在黃表紙上書寫祝詞。
劇痛真實得能聽見筋膜撕裂的脆響,鼻腔灌滿自己血肉蒸騰的腥甜。
隨即場景再變,李玄便看見自己被人皮燈籠映著,喉間插著浸透朱砂的桃木釘,經絡正被冰蠶絲挑出肌理。更可怖的是脊柱被刮去骨髓時,耳畔還清晰傳來玉匙剮蹭骨膜的碎響。
無比的劇痛之中,李玄卻無法發出慘叫,使得他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無間地獄一般。
時而看到血池裡浮沉著無數與他麵容相同的屍體;
時而看到自己脊椎被人抽出煉作登天梯,每一步都踩碎自己的椎骨;
時而則是喉嚨裡生長出帶刺的曼陀羅,每開一次口便綻開血肉之花...
後續還有無數的酷刑等著自己,直到他被折磨的元神崩碎為止!
“遁...天...劍...!”
乾屍喉間滾出的聲浪似萬千甲蟲振翅。
聲音一出,李玄眼前的幻想儘數破碎,劇痛也消散一空,此時的他發現身上的衣物已經被他的汗水浸濕。
但剛恢複視覺,又見得那乾屍道人雖然雙目已經閉上,但下頜骨錯位張裂至耳際,露出舌苔上鑲嵌的微型八卦鏡。
李玄胸口陡然浮現血色八卦虛影,道袍鼓蕩如受陰風灌注,衣褶間竟滲出汩汩黑血,無數怨靈虛影在其間扭曲撕扯,淒厲尖嘯幾欲衝破耳膜。
不過還好,這一次的變化一出現,瞬間就又消散掉。
此時李玄手中的龍蝕劍和脖子上掛著的,被衣領掩蓋的長生鎖,此時猛然脫離,朝著乾屍飛了過去,落入其手中。
“龍蝕劍乃幽冥宗龍蝕道兄本命劍器,長生鎖亦屬招搖山元生道友之物。”
乾屍道人喉間滾出沙啞低笑,舌苔八卦鏡折射血光,“不想百年後,竟落在你這小輩手中。風道友可搞不了這些,你必是孫道友的真傳了。
羅浮山出的那個先天道體,就是你?”
此時的李玄也終於從此前種種可怖之中恢複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