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者,骨凝霜雪,心藏鋒芒,即便青衫垂垂,眉目間也難掩寒刃破空之銳。
蒼雲一脈氣象如巍峨九嶽,羅浮劍道卻似晨霧隱鬆,兩宗皆以劍為道,雖然兩山高層均尊重彼此傳承,不談法脈,但爭鋒之勢也是有的。
古溟出身於蒼雲古家,但因為不是先天道體,小時候無法正式修煉,便把蒼雲山曆代祖師的生平事跡看了個滾瓜爛熟。
其中最為喜歡的就是絕天祖師,常常以絕天祖師自比。
導致古溟常在絕天祖師曾經洞府外的璿璣台徘徊。
那時他周身竅穴未通,卻能閉目見紫府星鬥,伸手捉鬆間鶴影。
絕天祖師劍刻《劍道歌》的碑文被他指尖摩挲出溫潤光澤,碑中劍氣透骨,在他掌紋刻下細密血痕也渾然不覺。
後麵開始修煉了,修煉速度一騎絕塵,碾壓同輩,在黃芽之境就種下了劍心,比當年的絕天祖師還快上一步。
自此以後,便開始覺得自己比絕天祖師還厲害,常常大放厥詞,被山中長輩好生修理。
今日見到當代的歸藏劍主李玄,便直接把李玄和蒼梧祖師劃為等號,想要將李玄戰勝,向山中長輩證明自己確實比絕天祖師厲害。
古溟反手並指叩劍,鞘中龍吟乍起,一道青虹直貫長夜。
他踏劍而立,廣袖揚起時驚散漫天流雲:“待到爾入九品,且看是你歸藏鎮海,還是我寒鋒......”
餘音尚在山間回響,人與劍已化作流星一點,將潑墨夜色撕開銀白雪線。
李玄看著古溟消失的背影,不禁愕然,“我記得,古師叔是讓古道兄帶我去住處的吧,他怎麼半途就自己走了?你們知道路嗎?”
“不知道!”孫千夜說道,呂良也是搖了搖頭。
二人也被古溟突如其來的離去給搞得莫名其妙,氣氛肉眼可見的尷尬起來。
孫千夜左手無意識叩著腰間玉簫,呂良則垂眸盯著足尖。
“李師兄,我知道路,我來帶路吧!”
一旁的羅問無奈道。
“勞煩羅師兄了!”
“哪裡,哪裡!”
“那我是不是也能走了?”孫千夜突然開口道。
“啊?孫道友自便就是!”
“我也是要回去了!”
“呂道友但去無妨!”
二人說完,也是各自化為遁光離去。
羅問獨自帶著李玄上到主峰,蒼雲山為羅浮山即將到來的眾人已經妥善安排了一處宏大的宮殿群。
其中也有專門給李玄安排的,是一間臨著山崖的宮殿。
羅問將李玄送到,自己也就告辭離去。
蒼雲山的宮殿比起羅浮山,就豪華的多了!
此時天穹被潑墨浸透,幾粒碎星在深藍色縐紗間忽隱忽現。
懸於千仞絕壁的宮殿被月光照亮,琉璃瓦頂流淌著霜色銀漿,十二重飛簷垂落瓔珞。
懸崖對麵正是蒼雲山那一掛劍意奔流,潮聲自水潭蒸騰而上,在雲母雕琢的月窗上凝成細密水霧,將青銅蟠螭紋窗欞浸潤得愈發幽暗。
李玄進屋,便盤坐在窗前的青絲藤編織的蒲團上,下麵墊著冰蠶緞。
坐上去又清涼又舒服,好似坐在雲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