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天使堡。
但丁站在高聳的城牆上,目光凝視著逐漸遷躍入星係的遠征艦隊。
那恢弘的軍力在星空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仿佛一片鋼鐵的海洋正緩緩湧入這片星係,這位疲憊的古老戰士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笑容。
那笑容中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既有對榮耀的向往與羨慕,也有對命運的無奈。
與每一位追求著死亡與榮耀的星際戰士一樣,但丁,這位在位時間近乎八百年,甚至領導聖血天使的時間都超越了原體的戰團長,一直渴求著自己的榮耀死亡。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與他開下一個又一個玩笑。
當身側的友人與前輩一個接一個離去,他卻依然堅守在戰團長的位置上,守衛著聖血天使一個又一個世紀。
這樣的未來,似乎根本看不到儘頭。
“大人,我先告辭了。”
在他身側,來自撕肉者戰團的聖血祭祀低聲說道。
他剛剛收到了來自艦隊的通訊,知曉即將有一場神聖的會麵,本能地打算回避。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憂慮。
“你可隨我同去。”
但丁溫和地說道,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試圖用這份溫和安撫對方的焦慮。
“不必了,大人,他們還需要我的管理。”
聖血祭祀搖搖頭,果斷行禮,隨即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顯得沉重而孤獨,隻因為他此行背負著整個戰團的命運。
撕肉者戰團受困於戰團內集中爆發的血渴與黑怒,戰士們因為長期承受基因本能的渴血與亞空間影響的狂怒而持續減員,為了戰團的未來他不得不帶著戰團僅存的四個連隊來此尋求母團的幫助。
然而結果並不理想。
聖血天使自身對他們身上的詛咒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但丁與墨菲斯頓的例子沒有半點參考價值,並非所有人都有著他們這份抵禦基因本能與亞空間影響的意誌力與天賦。
“哎”
但丁長歎一聲,回望著空無一人的黃金長廊,長廊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聖潔列斯的聖像,金色的光芒灑在地麵上,映照出他孤獨的身影。
長期克製屬於聖血天使那源自基因本能的渴望,讓但丁的身體變得虛弱,精神亦變得衰朽,這讓他甚至在處理戰團事務的很多時候都感到了疲憊。
他走到長廊儘頭,接過血奴遞上的金盔,將自己蒼老的麵容藏在了聖潔列斯的盛怒之下。
金盔的重量壓在他的頭上,仿佛連帶著整個戰團的命運也一並壓在了他的肩上。
“讓墨菲斯頓來見我。”
但丁低聲吩咐道。
聖血近衛猶豫了一瞬,但出於對但丁的敬重,依舊認真接下了這一任務。
“是,但丁大人。”
他低聲回應,隨即轉身離去。
墨菲斯頓,聖血天使首席智庫,與他崇高地位相襯的便是他那惡劣的人緣,已經不隻有一次有戰鬥兄弟向但丁覲見,要求處死這位從黑怒中歸來的智庫長了。
甚至不乏有在外出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嘗試獨走的成員。
誰也不知道這位智庫長在那黑色的狂怒之中到底見到了什麼,而但丁卻本能地感覺到,墨菲斯頓的死亡會將戰團拖向一個深淵。
可是他也不能向周圍人訴說這一啟示。
一位戰團長居然會去相信所謂的啟示,這要讓下麵那些問題兒童知道了,指不定又得亂成一團。
但丁那金麵之後的麵孔罕見地帶上了一抹苦相,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憂。
**的衰朽,精力的下滑,自然而然伴隨著對戰團掌控力的下降,雖然他們都敬重著身為戰團長的自己,但總是有人自作主張。
在某一瞬間,他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幫手。
他不敢奢望能夠得到一位戰團的繼任者,哪怕是一位除他之外能夠在聖血天使危急時刻挑起大梁的天使子嗣,便已然足夠。
然而,在漫長的數個世紀之中,他甚至連一個能夠分享壓力的同伴都沒有。
“.”
收起了心底的悵然,但丁抬頭望向天際,龐大的運輸艦隊正緩緩降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儀式廣場。
廣場上,聖血天使的戰士們早已完成了整備,隊列齊整,等待著迎接使節的到來。
但丁邁步走向廣場,金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職責驅使著他,現在該是去迎接使節的時候了。
——
“過去一萬年了。”
賽帕圖斯看著下方的星球,這位深紅聖騎士攥著動力長刀的手掌微微握緊,竟是也帶上了一絲悵然。
“它和萬年前沒什麼兩樣。”
聖潔列斯一直認為事物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在巴爾種下了葡萄,希望在未來這顆星球能夠像是花園世界一般用自己的翠綠與蔚藍將那無邊無際的紅色填滿。
但是在萬年之後,在這個原體早已離去的時代,這顆星球卻依舊如此,從未改變過。
鹽農依舊在惡劣的環境中掙紮,各方信仰著天使聖潔列斯的部落依舊在巴爾以及它的衛星之上為了生存而混戰。
毫無疑問,這來自於現實的無數景象似乎佐證了自己的原體是錯誤的。
事物並未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