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抱著思柔郡主,與朱載邁步走入了宮門,驗明身份之後,便跟在一個小太監後麵,朝著宮內深處走去。
紫禁城占地近千畝,極為廣闊。其中殿堂林立,各個大殿都有其特定的用途,許多時候,深諳宮廷規矩的臣子僅靠覲見皇帝的地點,就能大致揣摩到皇帝的心思。
而在紫禁城中舉辦的宴會,自然也有其規矩。
譬如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主要是用於比較重大的典禮,一般都是元旦、冬至、萬壽節等三大節慶之時才會在這些地方舉辦宴會,到時百官雲集、宗室齊至,蔚為壯觀。
譬如文華殿,則一般用於宗室講學或經筵後賜宴,常見於太子、親王入宮聽政之時。
而今次的家宴,則在乾清宮內。
此處是皇帝的居所,能參與此處的酒宴,是皇帝展示恩寵的方式。
跟在李淼和朱載後麵的宗室,都不是什麼受寵的,顯然是第一次來乾清宮,都是激動的麵紅耳赤。
李淼輕聲笑道。
“指揮使,你看後邊您家那幾個傻子,還樂呢。”
朱載瞪了李淼一眼。
“眼下是在宮內,到處都是耳目。收收你的性子,不要胡說。”
“得,得。”
李淼笑了笑,旋即又低聲說道。
“說起來,指揮使,這趟家宴的目的咱們是探明白了,就是為了給建文帝設套。”
“但,還有一個事兒,不知道您有沒有想過。”
朱載轉頭看向李淼。
“什麼事兒?”
“建文帝,不光是您的八輩兒祖宗,也是皇帝的八輩兒祖宗。”
“建文帝不知道是修的什麼邪功,跟啃豬蹄兒似的逮著你們朱家人亂啃,但保不齊咱們這位陛下也好這口啊……”
李淼拿起思柔郡主的手,佯裝著咬了一口,嚇得小姑娘縮在李淼懷裡。
朱載麵色一白,連忙低聲說道。
“你不是已經探明,他是被籍天睿奪舍,用蠱蟲奪取天人境界的嗎?”
李淼一攤手。
“我隻是在他墳裡找到了蠱蟲,我可沒說籍天睿就一定成了。”
“指揮使,我跟您說的是皇帝‘可能’被換了,‘可能’。”
李淼輕笑著說道。
“而且苗王的那個蠱蟲,也不是真的把人給換了。人還是那個人,該記得的東西都還記得,隻是在乎的東西變了而已。”
在苗疆的蛹室之中,李淼很清楚的看見,被蠱蟲改造成苗王的仡濮綺是如何對待永戒的。
她還記得與永戒相處時的稱呼,也能輕易演出當年與永戒相愛的樣子,與永戒相關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她隻是——不在乎了。
順天府內靠揣度皇帝心思過活的人數不勝數,一絲的變化都會被翻來覆去的琢磨。若籍天睿是類似那種“魂穿”的奪舍,怕是不出三日就要被發現出端倪。
“要是皇帝本來就知道建文帝的那個邪門功法,就算被籍天睿換了,他也還是照樣記得。要是沒被換就更不用說了。”
“保不齊這場家宴,您也是主菜之一呀……”
李淼壓低了聲音,陰惻惻的說道。
“我這個護衛可進不去乾清宮。皇帝要吃您,我可來不及救哇……”
朱載陡然打了個寒顫,壓低了嗓音。
“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是剛想起來呀。”
李淼笑著說道。
朱載太了解李淼了,見他這副憊懶樣子,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玩。若自己真的有危險,李淼不會還這麼一副無所謂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