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口訣的來曆。”
皇帝陰森森的看著鄔誌恒。
“是,陛下。”
鄔誌恒說到此處,好像終於如釋重負了一般,方才說話間的猶豫儘去。
“一路的天人,或許隻有修成介子的能看出端倪。但我等朝廷供奉,都是兩路的天人。觸類旁通,就算悟性不濟,多看幾眼也都能知道。”
“所以,臣才讓陛下屏退左右。”
場麵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半晌,皇帝才緩緩開口道。
“然後呢?你,為什麼沒有帶著口訣逃走?即便你已經重傷,劉伴伴也未必留得下你。”
鄔誌恒長歎一聲。
“因為,心有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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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淼如此說,幾位供奉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
能修到兩路合一的或許有傻子,畢竟悟性跟智商並不掛鉤。但能修到兩路合一,而且做了供奉幾十年、壽命還沒被朝廷的差事消耗殆儘的,一定是聰明人。
在場的五位供奉,都知道李淼的意思。
有了這功法,朝廷控製供奉們的先提條件便徹底消失。
當然,幾人都知道朝廷肯定在自己身上留有其他後手。前幾日汪治帶去的唐供奉就是死於這手段。但這手段再怎麼神妙,也不能隔著幾千裡要了他們的性命。
隻要衝出皇陵,天下之大儘可去得。沒了天人五衰的步步緊逼,以他們的武功,在哪不是吃香喝辣、作威作福?
況且……皇帝可不是講究“用人不疑”的性子。
你說你隻看了一眼?
誰信?
這東西又不是實物,是記在腦子裡的。總不能把腦子挖出來給皇帝看吧?
皇帝絕對不會允許這功法流散出去,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滅口!
可以說,在踏入孝陵的一瞬間,幾位供奉就徹底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麵上,他們對此心知肚明。
戚供奉回頭看向其他幾人。
“幾位,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走!現在就走!”
劉供奉說道。
“皇帝已經快到了,要走就在此時!”
“我們脫離了沉眠,最多還能清醒三日,三日之後天人五衰便會到來。但以我們的輕功和真氣,至少也能逃出個千裡!到時輪流沉眠,到了西域再散夥!”
王供奉說道。
剩餘幾位供奉都是點頭,隻有鄔誌恒一言不發。
“鄔兄……你是什麼意思?”
幾位供奉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互相使了個眼神,緩緩逼近,將鄔誌恒圍了起來。
“你,不走?”
“不走。”
鄔誌恒搖了搖頭。
“而且,我還要攔一下諸位,請諸位踩著我的屍體離開。”
“鄔兄!”
王供奉怒吼道。
“你當這什麼狗屁‘供奉’當傻了!?”
“不是。”
鄔誌恒緩緩握拳。
“我沒傻,也沒瘋。”
“我心知看了這功法,隻有死和逃兩條路可走。我也不是什麼忠臣,對皇帝也沒什麼忠心可言。”
“隻是,死到臨頭,我才忽然發覺,有些東西我還是放不下……放不下,便不能一走了之。”
“王兄。”
鄔誌恒看向王供奉,而後掃視其他幾位供奉。
“諸位,做了幾十年供奉,連自己的名字都快要忘了吧?可還記得自己當年在江湖上的門派、諢號?”
“綠柳莊,‘恩怨難明’,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