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應允,杜掌櫃也不含糊,立刻招來縫工,裁下布料去縫製包袱。這活計十分簡單,譚懷柯還在選布料的時候,那邊就已經做好送來了。
沛兒將六卷木牘放進包袱裡係好,背在肩上,總算空出了雙手。
在杜掌櫃的指引下,她們來到了鋪子東麵的貨架前,這裡的布料就昂貴多了,手感細膩柔軟,樣式也十分豐富。
正挑選著,忽聽鋪子裡傳來聲聲驚叫,譚懷柯和沛兒都嚇了一跳,不由往那邊望去。杜掌櫃卻似乎習以為常,朝譚懷柯告罪一聲,捋起袖子就趕去內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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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裡的其他客人不想惹事,紛紛避讓離去,隻有譚懷柯拉著沛兒來到縫工和繡娘勞作的屋外看熱鬨。
隻見一個醉漢滿臉通紅,搖搖晃晃地闖進了內間,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怎麼,你們蘭英館不接客了?”
杜掌櫃嫌惡地翻了個白眼,一邊用眼神示意兩個夥計去拉他,一邊勸解道:“公子醉酒來錯了地方,我們這是布坊,不是蘭英館。蘭英館在斜對麵,與我們隔著好幾個鋪子,這會兒時辰還早,尚未開門迎客呢。”
那醉漢力氣大得很,三兩下搡開了抓他的夥計,雙眼迷離地去拉繡娘的手:“誰說的,這麼軟嫩的小手,分明就是霏娘子的,霏娘子,給本公子彈首小曲兒聽聽吧?”
繡娘想抽出手卻抽不出來,嚇得直掉淚,求助地看向杜掌櫃。
見她拚命往後縮,醉漢很是不滿,衝上去就抱住了她,亂七八糟地說:“霏娘子的腰真軟啊……本公子就想聽你彈個小曲兒,霏娘子的曲兒,璃娘子的歌兒……可比那什麼樂府裡的好聽多啦……”
杜掌櫃忍無可忍,又喊了兩個夥計上去拉人。
四人合力把這醉漢從繡娘身上拉扯開,架著他就往門外走,誰知醉漢沒走兩步又撒起了潑,甩不開人就橫衝直撞,混亂中竟一下撞到了譚懷柯身上。
譚懷柯身後就是擺滿布料的貨架,退無可退,被他堵了個正著。
醉漢鼻子嗅了嗅:“好香啊,這是用的什麼香,你是……你是祈娘子?”
沛兒急忙去拽醉漢:“你、你放開我家大娘子!”
“祈娘子,你跳舞最好看了,哎呀,香風撲麵……不對,你這麼白,是婉娘子?”
“你看清楚了,”譚懷柯推他不動,抄起沛兒滑落在胳膊上的包袱就往他頭上砸,“我不是什麼祈娘子、婉娘子,我是你阿母!”
一下不行就砸兩下,兩下不行就連續地砸。
裝著六卷木牘的包袱又重又硬,當下就把醉漢砸蒙了,捂著腦袋哀嚎不止。
狠狠一腳把人踹翻在地,譚懷柯這才收了手,四個夥計把醉漢抬了出去。
眼見得罪了客人,杜掌櫃連聲道歉:“對不住啊娘子,讓你受驚嚇了,今日你隨便挑一匹布,就當我們布坊給您賠罪了……”
譚懷柯整了整衣裳,拎著包袱說:“杜掌櫃眼光不錯,這布料果然結實得很,甩起來也頗為順手。”
杜掌櫃尷尬地笑笑,不知她是褒是貶。
譚懷柯接著說:“經曆了這麼一遭,我算是弄明白自家布坊生意不好的緣由了。”
自家布坊?
杜掌櫃驚異地看著她:“娘子莫不是……”
譚懷柯道:“我是織雲布坊現在的東家,譚懷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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