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我、我有句話……”
“怎麼了?”聽她支支吾吾的,譚懷柯放下手中賬簿,問道,“沛兒,從雲河香階回來你就有些不對勁,是有什麼話想說?”
“大娘子,我先給您請個罪。”沛兒忽然跪下,朝她磕了個頭,“那日在樂府,我不是有意聽見您與二公子說話的,我本想著您逛了大半天鋪子,定然又餓又渴,想把栗子糕和茶水給您送去,誰知就聽見您說,自己是被人牙子……”
“原來是這事,我以為什麼呢。”譚懷柯連忙扶她起來,“我不是真正的譚家小娘子,是被人牙子賣進譚家的,比你進譚家也早不了多久。
“這件事本就不想瞞你,隻是在譚家處處受拘束,譚安芙生怕我跑了沒人替嫁,把我關在屋裡,我也不敢說漏嘴,萬一出了差錯,還會連累你。進了申屠府也是片刻鬆懈不得,前陣子蓼媼時時盯著我們,我才沒有特意說明。
“但我早已把你當做自己人,這些事遲早要告訴你的,請什麼罪呢。”
“大娘子,你相信我,我絕不會說出去的。您是我的恩主,跟著您,我才覺得日子有了盼頭。”沛兒懇切地說,“以後有什麼您不方便出麵的事,也可以交由沛兒去做,大娘子請放心,我一定護您周全。”
“好,你我也算同病相憐,咱們相互扶持著,會越過越好的。”
主仆倆說開了,到了午時,一同出現在偏院側門。
等待多時的申屠灼瞥了沛兒一眼。
譚懷柯道:“無礙,沛兒是自己人。”
申屠灼摸了摸玉玨佩飾,調侃道:“哦,她是你的自己人,那看來我也是咯?”
譚懷柯抬抬眼皮,諷刺道:“當然是了,你可是那個懷疑我、威脅我、試探我、戳穿我的厲害小叔啊。”
沛兒在一旁抿著嘴偷笑。
申屠灼:“……”這麼記仇?
不久,三人來到了人牙子家的院外,沛兒看見門上的封條,猶豫道:“官府的封條還在呢?不能進去吧?”
申屠灼大手一揮:“沒事,我有辦法!”
帶著她們多走了幾步,在僻靜的院牆上,架著一截梯子。
譚懷柯訝然:“你要帶我們……翻牆進去?被衙差抓到怎麼辦?”
申屠灼道:“我問過了,衙差都撤走了,裡麵沒人。”
於是譚懷柯沒再耽擱,利落地爬梯翻牆,還順手把沛兒拉了上去。申屠灼的手尷尬地撐在梯子上,他本想小小展現一下自己的身手,扶她上去,沒想到全無用武之地。
院牆另一邊是個柴堆,三人順利地跳進院中。
譚懷柯邊走邊看,辨認著這個地方。
其實在她來到這座院外的時候,就隱約知道自己所料不錯了。她數次想要逃出這裡,又數次被那個人牙子拖了回來。
她在這個院子裡被打過,被踢過,被辱罵過,直到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
怎麼會忘記呢?
踩過地上乾涸的血跡,譚懷柯停在了地窖的翻板前。
她說:“就是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