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場結束後,珍奇、可可和紫悅一身疲憊地回到了馬哈頓國際酒店。她們原定住的不是這兒,但在認識哈特小姐和主持小馬之後,她們認為既然有機會住得離偶像近一些,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於是她們改到在這裡住宿。
哈特小姐還向珍奇、可可和紫悅分享了本層的****卡——他們辦活動包了整條走廊的房間,每個工作小馬都有****。現在三匹雌駒也有了,可以自由挑選房間。
她們非常累,蹄子累,嗓子更累,但一切都值得——在活動上,哈特小姐親自透露了一個勁爆消息《魅影黑桃曆險記》將改編為全新的電影係列,預計在布老彙公映。由哈特小姐親自操刀改編劇本,目前確定的主演有藍寶石秀兒,知名劇團“有條理紳士”也將參演,音樂部分則由巨星科羅拉夫人負責。這些年,電影發展勢頭迅猛。
那一刻粉絲們再次沸騰了,這意味著他們不再隻能通過文字想象探案情節,而能切切實實地進影院觀看黑桃破案的全過程。珍奇和可可興奮異常,電影版意味著,她們不必像以前那樣為了看戲劇專門跑到馬哈頓,隻需要等小馬穀新建的影院排這部片就行,到那時她們還能和朋友們一起看。
其他的活動都和這個消息相形見絀,導致其他粉絲的問問題獎券都用來問電影相關問題了。這回哈特小姐對答如流,沒有當時回答珍奇那些問題那麼窘迫——但相應的,她賣的關子太多,一問就“涉及劇透”,粉絲們並沒有得到多少有價值的信息。
出乎意料的,小鍬還是來了,即使她說最好不來。當然,大家都對她來很高興,勸她想開點,不要對小說這麼上綱上線。小鍬表示理解,然後說自己過來的原因——她終究是《魅影黑桃曆險記》的粉絲,即使哈特小姐有些想法不太好,但她想到最後,還是表示尊重,不願錯過這場粉絲的盛會。
下午場散去,意猶未儘的珍奇、可可、紫悅想到後台跟哈特小姐聊天,小鍬跟著去了。結果還沒走到後台,她們就遠遠地看到主持小馬,也就是活動的主辦方、代工廠老板,正對一封信和旁邊的隨從發火。
“什麼叫他們對初版劇本不滿意?!”他大聲嚷道。“我宣發都準備好了,日期也定了,結果劇本還要大改?我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得在預計時間內籌備完成,絕不能延期!”
“但出版社那邊——”
“也許他們對文學是專業的,但在賺錢上我才是專業的。”他打斷道。“你給我好好交涉,讓利都行,總之絕不能錯過黃金時間。”
幾匹雌駒對視一眼,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聊天的好時機。主持小馬見她們來了,主動招呼她們過來。“不好意思,失態了。隻是那群出版社的小馬太迂腐,商業這種事,抓熱度最重要,但他們似乎不明白。”
“能請問,他們具體是哪不滿意嗎?”小鍬好奇地問。
主持小馬不滿地說“還不是所謂‘藝術性’?也許初版劇本情節是簡單了點,但絕對吸引眼球!電影和小說體量不一樣,所以恰當的改編是必要的,他們怎麼就不懂呢?”
“等會兒,為什麼你們是和出版社交涉?”紫悅立刻打斷。“正常來說,版權應該在作者那兒啊。要改編,不應該是你直接和哈特小姐商量嗎?”
主持小馬歎氣道“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但法律問題就是那麼麻煩。實際上《魅影黑桃曆險記》的版權80%在出版社那裡,哈特小姐完全說不上話。”
“我多少也認同你的看法——電影和小說確實不一樣。真遺憾。”小鍬真摯地說。“不過……也許不是件壞事?”
“我的投資大概要打水漂了,還不是件壞事?”主持小馬焦急地說,然後冷靜下來,向雌駒們道歉。“再次抱歉,我失態了……這些事總讓我著急上火。你們如果要找哈特小姐,她就在那邊,請自便。”說完他和隨從徑直離開,顯然是要繼續和出版社那邊交涉。
雌駒們走向哈特小姐,她正坐在躺椅上休息。見珍奇和可可過來,她立刻站起來,笑臉相迎——畢竟她明天將白拿一件震驚四座的傑作禮服,不開心才是假的。
紫悅單挑眉毛,鬥膽問“我們剛剛聽主持小馬對劇本問題發火,怎麼你看上去卻並不急呢,哈特小姐?”
“那個啊,當然急啊。”哈特小姐脫口而出。“但這種事急也沒用,對不對?他說會繼續交涉,等他們談好了,我再繼續修改。在此之前,我不想為那些事掉鬃毛。”
珍奇躊躇再三,鼓起勇氣問出那個最好奇的問題。“為什麼出版社會有80%的版權?你才是作者!”
哈特小姐的神情突然落寞,“這裡麵很複雜。”她歎氣道。“簡單說,出版社在裡麵出了很多力,非常多的力,如果不是他們,也許《魅影黑桃曆險記》不會像今天這麼成功;另一方麵,也是當時我的生活比較困難,腦袋一熱簽了協議,現在後悔也晚了。”
珍奇和可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心意。她們心照不宣地認為,得幫哈特小姐拿回版權,但她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們將紫悅和小鍬拉到一邊,說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問“紫悅,你有沒有看過法律法規方麵的書?或許你能幫哈特小姐打贏這場官司。”
紫悅很想幫忙,神情嚴肅起來,認真說“我看過,但辯護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我得在閱讀法律條文的基礎上,做好所有必須的準備。也許我們能從長計議,和哈特小姐好好談談這件事。”
“亦或許,你們——我們不該淌這趟渾水?”小鍬突然說。“《魅影黑桃曆險記》還在出,現在又要電影改編,也許不該讓版權問題影響作品本身——”
“小鍬,你太過了。”珍奇擔憂地說。“有時候我真搞不清楚你看重什麼。版權對作家來說,難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嗎?既然我們喜歡哈特小姐,而且她也算我們的朋友,那有什麼理由不幫她呢?”
“是啊,小鍬,”可可接道。“哈特小姐現在有困難,你卻還在關注作品。”
小鍬無言以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沉默半晌說“我想,我還是回去吧……”
珍奇、可可和紫悅擔憂地看著她離開,跟著歎氣。現在她們知道小鍬是比她們還死忠的死忠粉了,隻是程度有點太過,說難聽點有點“魔怔”。
晚上在酒店套房內,入睡前她們還在討論如何幫哈特小姐弄回版權。小鍬沒過來和她們聊天,她們覺得是該給小鍬一點思考的時間,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夜晚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魅影黑桃曆險記》的粉絲見麵會仍將繼續,按照昨天說好的那樣,珍奇和可可將在會場現場,送哈特小姐那件傑作禮服,然後那一刻會上報紙,傳遍小馬利亞。
小鍬一大早就跟她們說,自己想了很久,覺得確實不該對作品這樣上心,她同意幫助哈特小姐——隻要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來得相當早,看來確實想了很久,以至於那麼早就迫不及待告訴她們這個消息。
因為時間太早,所以紫悅、珍奇和可可還沒來得及穿戴整齊,還在洗手間裡洗漱。小鍬在客廳幫著叼起裝禮服的旅行箱,然後覺得有點不對。“嘿,小姐們,這箱子的重量好像有點不對。”
聽了,珍奇吐掉牙膏泡沫,過來用魔法試了一下,好像確實是。她打開一看,發現裡麵的不是那件奢華禮服,而是一件普通的流水線禮服,官方委托代工廠生產的那種。
可可和小鍬差點暈倒,珍奇和紫悅迅速冷靜下來,決定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時間,尋找遺失的禮服。至少在活動結束前,她們都還有機會。
眾小馬開始在酒店尋找蛛絲馬跡,這一刻珍奇再次“黑桃靈魂附體”,細細推理。
根據《魅影黑桃曆險記》係列,查案有一套標準的步驟。遵守這些步驟並不是死守陳規,而是確保能最有條理、最有效率地完成初步調查,找出最基本的線索,然後再開始“發散式”查案。如果把之後奇思妙想、神秘懸疑的破案比作進階,那麼在此之前的標準步驟就是一切的基礎。
第一步,給案件定性,是蓄意破壞?盜竊?栽贓陷害?還是單純的意外?這些都要首先搞清楚。她們一致認為,不可能中途拿錯彆的小馬的旅行箱,所以隻可能是某個小偷實施的盜竊。
第二步,搞清楚失竊時間,既然是盜竊,小偷一定是趁她們不注意進行了偷梁換柱。問題是什麼時候?幾匹雌駒一起回憶,昨天她們集體參與了下半場的活動,因為定了之後再公開贈送禮服,所以她們沒再隨身帶著,而是放在房間內。替換隻可能在兩個時間段進行要麼是她們在外麵參加活動時,要麼是她們晚上睡覺時。
第三步,還原案件經過,也是最難的一步。珍奇抄起放大鏡在室內小心走動,想既不破壞現場痕跡,又精準找到任何不對之處。可可、紫悅和小鍬在一旁小心協助。經過二十分鐘的仔細探查,她們隻發現一個線索房間內有明顯清潔的痕跡,事無巨細,幾乎破壞了所有痕跡。實際上,房間在她們昨天回來時就這麼乾淨。
能這麼大張旗鼓地搞清潔,還不驚動酒店管理小馬?這不太正常,於是她們一齊下樓問前台,前台讓她們找保潔。然後保潔大媽表示,房間的清潔是她乾的,因為昨天下午,珍奇她們房間預約了客房服務,指明要她把房間掃得一塵不染。
“確定是昨天下午?”
“沒錯,就是2點半到3點之間。”保潔大媽肯定地說。“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我清掃完下樓,剛好聽到大堂的掛鐘報時。”
“那您在清掃房間時,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嗎?”
保潔大媽思索了一會兒,回答“說起來確實有,首先房間其實很乾淨,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我清理。其次,我進房間的時候,地毯上什麼都沒有,等我清理完衛生間再出來,地毯上就多了一小撮鬃毛。”
“鬃毛?!”珍奇立刻意識到這是關鍵線索。“您有保留嗎?”
“沒有,那東西我直接和其他灰塵、垃圾一起丟掉了。”保潔大媽坦誠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那鬃毛看起來有點短,可能是雄駒的鬃毛?其中兩根倒是比較長,可能是尾巴上的?”
“您總是先清理衛生間嗎?”
“當然,從裡往外清潔,能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然後保潔大媽就沒有更多線索了,她們又去問前台,前台說的和保潔大媽一樣,可以證明大媽說的是實話。前台也從未看見誰拿過類似的旅行箱,包括保潔大媽,所以她應該不是那個小偷。
她們走到沒有小馬的地方,開始分析。可可小聲說“有沒有可能,是前台和保潔大媽合夥策劃的行動,串供了,所以才能互相印證?”
珍奇立刻搖頭道“不太可能,他們倆沒有任何動機。而且長久以來,馬哈頓國際酒店都沒有發生過失竊事件,如果他們是見財起意的小馬,不可能安穩乾到現在。事實上,前台還是本月最佳員工呢!
根據目前的信息和我的推論,那個小偷應該是昨天下午實施的盜竊,為了清理自己的犯罪痕跡,故意在房間內呼叫客房服務。保潔來的時候他甚至都沒出去,可能就躲在某處,等保潔進衛生間,他才焦急地從打開的門跑出去,這就是為什麼保潔出來時會看到多出來一撮鬃毛。”
至於他怎麼進去的,那就不知道了,也許他精通撬鎖技巧?
接著是第四步和第五步,根據犯罪動機和作案時間,進一步縮小懷疑範圍。說完這一條,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小鍬。小鍬反應過來,問“你們懷疑是我乾的?”
紫悅難為情地點點頭,然後說了自己的疑慮小鍬這段時間一直對哈特小姐有意見,又知道箱子裡有禮服,動機非常充分。小鍬表示理解紫悅的懷疑,但還是自證清白說“我沒有作案時間。昨天下午我一直跟你們在一起;而且在今天早上,是我提醒箱子重量不對,我們才發現禮服被掉包的。如果我是小偷,我為什麼要主動提醒你們呢?”
這倒是很有道理,但紫悅還是堅持去小鍬的房間看看。小鍬同意了,結果她們找遍了所有地方,確實沒有那件禮服。有沒有可能小鍬轉移了這件禮服呢?也沒可能,前台說他沒看到小鍬帶除了相機外的任何東西。
“很抱歉懷疑你。”紫悅道歉說。
“沒關係,你的懷疑很合理。”小鍬回應。“如果我是失主,也會做同樣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小鍬洗脫了嫌疑,還有誰既有動機做這事,又知道箱子裡有一件無價之寶呢?前台?剛才已經說了,不太可能;哈特小姐?更不可能,這衣服本來就是要給她的;主持小馬?他對時尚不感冒,而且根本不缺錢,也不可能;難道是她們之間的其中一個?紫悅、可可、甚至是珍奇自己?珍奇有那麼一瞬間,懷疑是自己半夜夢遊乾的這事,難道真是她自己乾的?
然後她立刻搖頭,驅趕走這個離譜想法,她根本不夢遊!紫悅也不會夢遊,當初她和蘋果嘉兒在紫悅家過夜時,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可可呢?珍奇轉過頭問她“可可,你會夢遊嗎?”
“不會,怎麼了?”
“沒什麼。”珍奇覺得調查確實走進了死胡同,頓時泄氣一大半。“恐怕這案子再讓我們查也查不出什麼,也許該交給專業的警官來處理。”
“也是,我們隻是看小說出家的‘業餘偵探’。”可可一同歎氣道。